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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红月亮》第一章(4)

(2023-03-14 15:06:46)
分类: 长篇小说《红月亮》
心木认真品味着舌头上刚才咖啡留下的余味,突然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她抬起眼睛望着门外面,刚刚被咖啡馆女老板轰走的乞讨者背着他油迹斑斑的三线琴灰溜溜地走开了,没人关心他是什么心情;六十或七十个年头的碾压在他衰老的四肢上留下的痕迹覆盖着尘世沉重的污垢,它把桌子上玻璃插瓶里的玫瑰衬托得惊艳无比。
心木把目光从外面转回来时恰好撞上了潘的眼睛,他们婉然一笑,各自为自己坐在咖啡馆优雅的椅子上喝咖啡的姿态致以虔诚的敬意。
“坐咖啡馆看来不是那么理所当然!”心木轻声笑着说;高傲的老板娘回过头来向咖啡馆里所的人投以一笑,她美丽的笑容所隐含的感情每一个高坐在自个儿大腿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心木意味深长地抬头瞟了潘一眼。
他很正常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像对待一切习以为常的事一样向心木投去习以为常的眼神,然后表示同意心木的话;接着心木继续保持了一会儿姿态,她感到剩下的时间茶一样冲不出味道来了,便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当然,话说得很合适,还大大方方握了握潘的手,只后还没有等人家伸直了舌头就利落地走出了咖啡馆,到了街上。
夜已昏,她意兴阑珊地走在路灯下面,她的脚在轻便的平底鞋里充满内省地,聆听着自己在宽宽的街道上发出的孤单的单薄的脚步声;月光下,她的影子很短,在她的身后害怕似的,一步一趋和她的身体纠结着。
路上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和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但她心里感到非常拥挤,感觉世界大得让人无处安下心来,仿佛脚是别人的,路是自己的,而所有装备只是一颗装满了困惑迷惘的心。
从自己看过去,每一条路都是确定的,而人生路从她一直延伸开去,一片混沌茫然,看不见尽头。
世上没有两个人会在同一时间到达同一个地方,即使他们手牵着手,所以一个人走路她并不觉得困难。
她停下来长长呼了口气,静静望了一会儿天空,一眼看见的星星并不多,但月色依旧令人神往和感伤。
她刻意睁大了眼睛,但她能看见的东西还是那么多,她能感觉到还有别的什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招唤她,然而,生活给她的眼睛那么多的光亮,它们也给她制造了同样多的黑暗,在同一时间两者彼此交融重合在一起,而且看透什么和看不见它一样都是灾难性的,所有为填满一己的池塘而孜孜以求的人们,造物给他们两只迷茫的眼睛用于迷惑。
她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来得及回头,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她本能地甩开了,且同时转过身去,看见……
她愣了那么一会儿,又本能地甩掉了他第二次伸过来的手,第三次她没能甩掉他,便用另一只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她在他的怀里争扎着,眼泪快掉下来的时候,她安静了,以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看着赫那副狼狈样,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转身走了。

“做一千次混蛋,你还是个混蛋”身后她听见“花蝴蝶”疯狂的咒骂声。

回到家里,对着镜子呆了半晌,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难堪。

她可怜他,对自己却是无法原谅;她的全部骄傲被她自己折弯,赫只不过是来替她的蠢行填充了内容。

炉子里的火不填就灭了,而愚蠢不用点它就着,而且一直烧到骨头里面去。

谁拿拐杖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儿,人就在里面了,两只眼睛朝外,满地都是爱情……

她就是用自己的左眼睛和右眼睛逮住爱情,然后,像蜱虫那样狠狠刺进去,那种不用脑子的“美好时光”……她闭上眼睛,过去像一片长满毒蘑菇的花园,而她不得不每天穿过它,来到今天的现场。

她睁开来眼睛,却害怕看见“他”的脸,当然“他”不是赫,然而,他又是谁呢?丽会说:“他是她亲爱的哥哥”。

赫如果是她身上的一块伤疤,它长在肋上;那么“他”会划破她哪一块儿骨头呢?一个毫无准备的一瞥,它却刺入了她的心,她老早就认识“他”,或许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赫用的白脸给她画了一个黑色面具,她用诗把它漂白得更白,那才是一种真正的滋味,活着的滋味。

幻想破灭,比花落更快,拾不起来,写不出来。

一个人呼吸着悲哀,词语里昏睡;一个字一个字把自己拆开,然后被自己一锹一锹扔下来的土掩埋,越埋越深;过去的心木终于死了,黏在空气里赫的芬芳把窗户推开,和着鼻子里毒蘑菇的味道随风远逝。

可是,从咖啡馆回来,她发现赫走得并不干净,他留下恨继续把她栓在他的肋骨上。

这个问题一直延伸到天亮,其实她不能宽恕的是她自己,赫只不过充当了琴弦。

她越过敞开的门,静静瞅着桌子上的插花,插瓶没有根,花也没有根。

她昨天出门去咖啡馆之前丢进废纸篓里的金色贝壳,它在地上闪闪发亮。

不知为什么她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贝壳,那是遇见赫之前的事,后来因为地上这只金色贝壳儿,她认识了赫,之后她收集的所有贝壳都回到了大海,没有下落。

去打开抽屉的事一直被搁置了下来,昨天她把抽屉打开了,好像猛然醒来的困兽站在笼子的门口;闻着抽屉里飘出来的腐朽味儿,时间是存在的,被夹在书页里的树叶干透的脉纹证实了这一点,它们像记忆的盒子整整齐齐叠放着旧时的纯真和柔美。

心木坐着清理抽屉。一枚金色贝壳在抽屉的一角闪闪发光,她假装没看见;可是,最后她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我见过你!”一个声音从一间狭小的房间的玻璃门后面传出来,一张充满朝气的脸朝向心木,,好像整个人带电似的;就这样她认识了赫,一扇真正的门打开了,从那儿她与生命的欢乐与痛苦发生了第一次零距离接触。

“哪怕在四肢上解放自己一天”,她念着,一本没有书皮的书,书名也许母亲知道,那行蓝色字迹是她的笔迹。

去咖啡馆的路上,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她当然想爱上咖啡馆里正在等他的那个人,但她知道那有多困难。

她确实想着在四肢上解放自己那么一会儿,然而,她发现她脑袋瓜里的绳索她难以用手对付;而给刚刚逝去的一夜她附不上什么意义,潘只是一个影子,而赫已经被还原为真身;遇见他,然后一无反顾带着墓穴入住的宏伟打算也像消失在深林深处的玛雅金字塔,成了一片遗迹。

她睁大眼睛从时间看浮动的灰尘,从灰尘拐过去凝视自己和其他人;它在那儿,它从来没有被移动过,变化无常的是人心,不是爱情。

灰尘躁动着,永远躁动不息,它们想把太阳遮住,像埋死尸。

伤总是会愈合的,但人不能治愈。

她起来去把地上的贝壳捡起来,它的美早就被用完了,废纸篓会接纳它,或许有一天有人会重新把它拾起来,它又可以引发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
一条金色的丝线在天空里“哗啦啦”响着,它被绷断了,心木卷起丝线,让逝去的逝去;不怨风,不怨风筝;然而,一些人她仍然还会想起,或者遇见他们,比如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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