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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一生
(2022-03-14 23:11:36)
标签：
情感 |
分类： 似水年华 |
爱我一生
母亲住院了，就在我2月18号出院的当天。正月初五也就是2月5号，母亲心脏病复发且高烧40度瞒着我不让我知道，2月9号我痛风难以忍受住院，我瞒着母亲不让她知道。2月18号上午，知道了母亲因胆囊炎住院的消息，下午一出院，我没回j家，直接开车去老家县医院看望母亲。
母亲最不愿给人添麻烦，她知道我忙，有什么事儿基本上都不跟我说。去年她住过一次院，不光她不告诉我，她也不让父亲和两个姐姐告诉我。又赶上那段时间我没回去看她。不然基本上我每周都要回去看一眼的。事后知道了，也没啥意义了，除了自责就是后悔。那次之后，我很郑重地跟两个姐姐说家里有事儿一定要告诉我，尤其老人住院这种事儿。你们本来是体谅我，但我不尽份孝心，心里有多难受。所以这次母亲住院，无论她怎么撵我，我就是不走。她说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我说老太太，到了您这个岁数，一定要多听儿女们的，记住了昂。她说让我看看你的脚丫子，我说已经不肿了。她说不行，让我看看。我只能让她看。她看了觉得不放心，又轻轻摸了摸说疼么，我说一点儿都不疼了。她这才放了心。
我让累了一天的大姐和姐夫回家，由我来照顾母亲。我坐一个床，她坐一个床，我们娘俩儿面对面聊天，等着一会儿输液。聊了没几句。她说你快躺下，你脚痛风，不能总坐着，我说坐着挺好的，在病房总躺着了。她就过来给我在床头放了个被子，在上面再放个枕头，把我摁倒，然后就要给我脱鞋。我说我自己来，然后就要起身，但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摁住我给我把鞋脱了下来。我只能乖乖就范。我说娘，那你也靠着被子呗。她就也靠个被子，我娘俩儿接着聊。又聊了没几句，她说痛风得多喝水，然后就起身去给我倒水。我说老太太你过分了啊，说好了我留下来照顾病人的，你给我倒水这成啥了，她说你也是病人呀，再说我的胆囊炎现在好多了。你别动。说完就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我的鼻子就有些发酸。我都四十岁了啊。
一会儿护士过来给输液，并交代一会儿吃哪些药，我一一记下了。我的母亲也不管人家护士在乎还是不在乎，人家没问她，她就自顾自地说：“我儿子，从衡水回来的。我不让他回来，非回来。”我真想说：“唉，娘呀，你这儿子这么多该做的事没做，您就别以他为荣了好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母亲毕竟生着病，输着液一会儿就没了动静，病房里灯光很暗，我望着她，像望着一条淌满故事的河。我很久不这样仔细地端详我的母亲了，或者说我也很久没有这样单独和她在一起过了。母亲白发银丝，皱纹沟壑，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像个无辜的孩子。我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很粗糙。摸了摸她的手，还是很粗糙。我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做梦，只知道她睡得很安详。
不一会儿，她醒了。我俩儿接着聊天，然后我伺候她吃了药。母亲说住院时就跟主治大夫沟通好了，输完液就回自己家，第二天查房之前再回病房。液输完了，我俩儿把被子叠好，床铺铺平，我把地扫了一遍，母亲则收拾好了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可这时护士过来说得再等一会儿，大概九点半才能走。我娘俩儿就傻坐着等着。我说娘，你还疼么。她说好多了，然后说你再躺会儿，痛风这个病得多躺着，我只好听她的，因为不听也不行。
后来通知能走了，我开车带着母亲回老家。十点半到的家。刚一到家，母亲就跟父亲说快给晓倒水，他得多喝水。然后就去给我铺床。我知道这件事我也阻止不了她，只好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忙活。她跪在床上给我铺已经让父亲提前晒好的被子，铺好后压压风被，然后给我把枕巾抻平，把台灯给我拧亮，说一句看书或玩儿手机都别太长，早点儿睡，床头有水，渴了就喝。这才离开。
第二天醒来，外面特别静。可是母亲已经洗漱完毕，她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这次是我跟老父老母一起回的医院。
上午，到了医院她撵我走，说让你爹陪着我就行，已经好多了，你姐也不用来。我不走。中午撵我走，我还是不走。下午又撵我走，我还是不走。她说你需要多休息，娘又不那么疼了，就是输液消炎。我还是不走。她说你让娘这么着急生气，胆囊炎可不能生气，你这不是尽孝。听她这么一说，我只能再一次听话。临走，我叮嘱父亲，换病房务必要单间。母亲因为高烧住院，住的是隔离病房，已经退烧，且核酸没问题，后面要搬病房。
她住院七天，我中间又从衡水去了两次医院。第一次自己去的，第二次带两个女儿去的。念初三的大闺女白天得写作业，所以我们只能晚上去。没提前打招呼，给了两位老人一个惊喜。娘一看到俩儿孩子，一边骂我大晚上的把孩子带出来，一边让老父亲把干脆枣拿给两个孩子吃。她说儿呀，我跟你爹刚知道，单间的床位费人家不给报销。我说不报销就不报销呗，咱不缺这个钱。她就好一阵叹息。她输着液，用另一只手摸着大闺女的头发说：“我卿卿（大闺女叫张朴卿）大了。”坐了一会儿，她又催我们走，她怕小孙女路上睡着会感冒。我家二闺女张曼卿奶声奶气地说：“奶奶，我们还来看你。”我老母亲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回头望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前几天，一位同事的老人去世，我开车去吊唁，然后去看望出院居家的老母。看着气色还好。我提议照一张合影，她歪着头靠着我，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的白发老母啊，她爱我一生。
202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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