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身为TFBOYS的一员

(2022-03-12 11:54:37)
标签:

情感

分类: 似水年华
身为TFBOYS的一员

不装了,我摊牌了,没错,我就是痛风男孩儿。
春节前后,我痛风复发,左脚大脚趾疼得锥心刺骨,穿不上鞋,下不了地。只能傻躺着。就这样咔嚓一下成了“卧龙”。吃了六年前得痛风时用的那些药,不管用,所以只能继续躺着。躺得都快跟床粘到一块儿了。不行,去医院。到医院一打听,要挂风湿免疫科。挂号,找大夫,开药,然后跛着脚开车回家,吃药,再卧着,静待花开,不是,静待不疼。结果更疼了。原来是见缝插针地疼,真的是“插针”那么疼,现在是无时无刻不疼了,而且由插针进化为了插刀。
虽然这是培养意志力的大好机会,但这个机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把握。网上查药,朋友送药,降酸药换了两种,止疼药也换了两种,可还是疼。听说吃百合对痛风有好处,我就大量地用百合熬水喝,喝完水就吃百合,把自己都要吃吐了。我感觉自己长得都越来越像百合了,可再像也疼。看来还是吃药靠谱。我一咬牙,心里嘶吼着风萧萧兮易水寒,我自横刀向刀笑,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吼完,把几种药一股脑都吞进肚里。我想象我的肚子就是老君的炼丹炉,可以把这些降酸药呀止疼药呀什么的锻造成治愈我病痛的仙丹妙药。结果,疼得更厉害了,原来只有大脚趾外侧疼,现在整个上脚掌和脚底都肿了,红、肿、热、痛,痛风的典型症状一应俱全。上厕所只能呲溜着凉气脚跟着地着去。但这些药也不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没有正作用,但人家有副作用呀。我的眼皮肿得老高。其实也不是特别高,就是把我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愣给挤成眼药水瓶那么小了。于是上厕所时,除了呲溜着凉气和脚跟着地之外又加了一个动作——摸墙。我大闺女看到我,歪着头一脸求知欲地慰问了我一句:“哎,爸,你的眼睛这是啥意思?”停顿片刻又说:“炸了?”我当时气得真想让她吃百合。
没办法,只能再去医院。这次我挂的科室就精准了——疼痛科。疼痛科的主治大夫李主任接的诊。我脱掉鞋袜,露出患处,这时就听李主任说,“准备好了么?”我心想又不用憋尿啥的,做啥准备。然后我就看到另一位大夫拿起了手机。幸亏我没说准备好了。黛玉在贾府吃第一顿饭时都是看别人怎么做再做,以免闹笑话被人看低。比如贾府第一杯茶是漱口的,第二杯茶才是用来喝的。好在我刚才没回答准备好了。不过,拿手机干嘛?我明白林黛玉在做什么,所以我不动声色。但是我的不动声色只维持了两秒,因为第三秒的时候,李主任用手轻轻地摁了我的红肿热痛处一下并问了一句“很疼吧?”。是的,就轻轻的一下,我就破防了。我发出一声急促的“哎呀”,强烈的膝跳反射想让我踢飞这位温柔触摸我的大夫,但我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把我拉回了和谐社会。我颤抖着如秋风中的树叶般的声音回答道:“嗯,特别疼。”这时我看到那位拿手机的大夫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是不是想吃百合了?
李主任建议我立刻住院治疗,正好临时病房还有个床位,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怕我不答应她的话,她还会对我做刚才的事情。
住院治疗,肯定是先做各项检查。
先是抽血,血型呀,尿酸呀,血糖呀,血沉呀都需要数据,所以我被抽走了四管血,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管血就不能做这些检查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放血就放血吧。然后量血压,我的高压居然达到了155,护士说不用慌,估计就是疼得。上午查完这些,下午继续。先是去照了个热感应,目的是看看你的身体里还有哪些地方有炎症,做法是把所有衣服都脱掉,以刚刚诞生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在一个封闭空间照正面,照反面,照侧面。那位小护士认真地告诉我该怎么做,然后让我到里面脱衣服,她则跑到仪器前去做调度。“用手摸着头,45度角,左脚再往前来一点儿,对,就这样,别动昂……”我任她摆布,内心一片澄明。其实衣服都脱掉也没什么,最可怕的是口罩也不让戴,我后来再碰到这位小护士,总感觉她理直气壮地占了我的便宜。医院的人,真是惹不起呀。后来又照了心电图等等。
照心电图需要去门诊楼,下着雪,寒风凛冽,我穿着棉拖鞋,左脚脚跟着地蹒跚而行,然后我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儿超过了我,然后一个中年大妈超过了我,然后一个拄着拐棍儿的老大爷也超过了我。他佝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是的,我就是这么慢。
做完心电图回住院部输液,护士问我输哪只手,我说左手,右手还要用来读书写字呢。这是个临时病房,没有厕所,也没有呼唤大夫用的那种铃,联络基本靠吼,所以我输液时会把病房的门打开,快输完了就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大夫,我的液输完了。”见没人来就把更多的气沉入丹田,直到大夫翩然而至。后来我发现输液用的家伙事儿下面是带滚轮的,自己推着就能到护士站。草率了,白白浪费了两口丹田气。
晚上临睡觉前,孩子妈妈给我发过来一个短视频,是我住院问诊时的那一幕,我的背影是那样坚毅,我的脚趾是那样倔强,那一声“哎呀”尤其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发人深省,耐人寻味。敢情那位拿手机的大夫是在采集素材呀。
第二天上午起床后我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整理完内务,吃过早饭,洗了头,对,血可流,每日必洗头,虽然水房人多拥挤,但我早些前去,错时错峰。越生病就越得给自己一个好心情。何况作为一个老男人,洗头很重要。我一边清清爽爽地趴在属于我的桌子上读《苦难英雄任正非》,一边等待查房。八点四十多,李主任带队来查房了。见我在读书,笑着说:“老师就是不一样。”我说:“主要是这样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还不那么疼。”另一位男大夫(后来得知是他们科的副主任)询问了一下我的病情,然后说你把袜子脱了给我看看。我是教语文的,他说的这句话当然有歧义,不过我还是领会了他的精神,没有把我的袜子给他看,而是把脚趾伸向他,我心想不会又拍抖音吧,事实证明他没有。他说别动,然后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没拍视频。真是好人呀。他一边拍一边兴奋地说:“你知道吗?你这个大脚趾痛风是痛风这种病里面最经典的那种痛风!”我看他的表情好像买到了一双经典且限量版的运动鞋,就有些感动。若不是自己没有再生能力并且怕疼,我真想把我的脚趾剁下来送给他。
查完房,确定了方案,就可以进行后面的治疗了,我先是做了激光烤电,这倒没啥。十来分钟没事儿了。接下来是神经阻滞,我一看这个名字不大明白。进了诊疗室,那位副主任让我脱袜子躺病床上,然后护士过来给我消毒。她先用镊子夹着蘸过碘酒的棉团给我把我的红肿热痛之处刷了一遍,我被刷了一身冷汗,虽然她的动作很轻很轻,但我还是感觉像有一只钝齿类动物在用它的牙蹭我,太疼了。接着她又用浸过酒精的棉团给我把碘酒擦拭干净,这次不是蹭我,改咬我了,我都要疼麻了。接着副主任拿着注射器冲我走来。我说大夫这是干啥,他说打针呀。我说不是神经阻滞么,他说对呀,神经阻滞是神经阻滞针的简称。我心想好嘛。我说要往我的患处打,他说对呀,直接用药到患处,这样效果好。我想跟他说:“大夫,看在我的痛风是最经典的那款痛风的面上,您下手可一定要……”我为什么用了省略号?因为他的针已经扎进了我的皮肉。我疼得想一跃而起,我的膝跳反射又一次在我的胸中澎湃,但我最终还是将它压制了下来,我抓住床单在心里说:“没事儿,我能顶……”我为什么又用了省略号?因为这时他的第二针又扎了进来。我都要哭了,但我就是不喊哪怕一声疼。副主任说好家伙,这老师真行,一声不吭,之前你们学校一老师住院治痛风,打这个针疼得嗷嗷叫。我说其实我在心里叫了好多遍了。不过我领悟到每个人的疼是恒定的,你想治愈一种疼,就得能忍受另一种疼。副主任忽闪着眼睛说你是教什么的,我说我教语文,他说难怪。我说还有第三针么,他说没了。我感激地望了望他,虽然隔着口罩,但我还是觉得这位中年男子是那样慈祥。
下午两点半,按照医生交代的去照彩超,这个需要憋尿。我一点五十就咕咚咕咚喝了三大杯水,本来李主任就提醒我要多喝水,住院期间,每天喝够三千毫升,也就是六斤水,憋尿正合我意。两点半,我穿着我心爱的棉拖鞋尿意盎然地到一楼彩超室等候,你别说,打过阻滞针后脚不那么疼了,脚尖可以着地了。我看外面的电子屏上显示的是31号,而我是32号。心想挺靠谱,就惬意地继续读《苦难英雄任正非》。盎然的尿意越来越浓,我就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哼会儿歌或者背首诗。倒霉的是我居然一背就背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然后浑身就有些哆嗦。十来分钟后,31号出来了,我赶紧起身要进去,可是一个大夫也跟着出来了,然后另一个大夫也出来了,我探头往里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大夫。我出来,看到两个白大褂一前一后,在我错愕与悲壮的表情中消失在拐角处。请问我如何将他们挽留?又是十分钟过去了,然后又一个十分钟,你要问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被尿憋死,我就可以很负责任的跟你说是的,真的是可以憋死的,不过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不等下去,岂不是前面所有的等待都没了意义?所以,等着吧,只要膀胱还在。任正非,你虽然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是你这样憋过尿么?又过了两分钟,大夫还没来。我跟自己说如果再过十分钟大夫还不来,我就把机会让给33号,因为我不想原地爆炸污染环境。还好,又一个十分钟之后,两名大夫回来了,他们成功地挽救了一起大爆炸,虽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的步伐是那样轻快,他们的表情是那样恬淡,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令他们改容变色。大夫把凉凉的液体涂在我的小腹,然后用仪器游走,让我的尿意更浓。我当时好想跃下病床狂奔到厕所,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十来分钟后,我离开了彩超室,但我没有狂奔,因为我被憋得好像两腿组织已经坏死了。
照完彩超,去做另一项理疗,叫三氧自体血回输。就是把你的血抽出一百毫升来,加入同等毫升的臭氧即三氧,搅合均匀,再给输回去。目的是激发血液活力,促进尿酸代谢。当然还是扎左胳膊。做这项治疗的大夫见我穿拖鞋去的,也让我把袜子脱下来给她看,我心想她不会拍照吧。是的,她确实拍了。
这真是个奇妙的世界。
输液,激光,阻滞,输血,吃药,再加上贴膏药,六种治疗方式多位一体,炎症在一点点儿消失,我更可以静心读书。一本《苦难英雄任正非》,一本《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被我先后读完,我接着读《中国皇帝全传》。期间护士曾问过我是否换病房,有床位了,我拒绝了,因为这个临时病房给我配的桌子比那些常规病房大一倍,读书特别舒服,而且临时病房一天的床位费只有常规病房的八分之一。过日子嘛,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唯一不太理想的就是同病房三位大爷的呼噜声,虽然不能算山呼海啸地动山摇,但也够得上平地惊雷了。不光声音大,他们三位还各有各的频道和时段,有的短波有的长波,有的这一分钟打有的下一分钟打。但是基本上能做到无缝对接,互不打扰。确实互不打扰,只打扰我。我心想,能打这么响的呼噜能量如此充沛的人,咋会生病呢?不应该呀。
九天后,我治愈出院,终于可以心无挂碍地穿上运动鞋了,也终于可以逃离三位大爷用呼噜织就的罗网之中。只是左手手背因为输液被扎紫了,我用右手轻抚我的左手,给它一些安慰。我把住院时期记录我身份信息的手环摘掉,快步超过一个老头儿,把手环扔入垃圾桶。
地上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天上的星星,一颗又一颗。这样的痛风男孩儿,你见过几个?
2022.3.12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