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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谣之土炕

(2020-02-10 11:05:58)
标签:

情感

分类: 似水年华
家乡谣之土炕


家乡谣之土炕

我小时候很长时间认为床就是炕,就像我那时候认为所有人穿的鞋都是自己娘给做的,所有人的头发都是自己娘给理的一样。
我家的土炕很大,小时候,一家五口人都在这一铺土炕上。因为另一间屋子上学的四叔要住。炕席下是很厚的一层麦秸,躺在土炕上,软软乎乎儿的。夏天铺上凉席,很是凉爽;冬天在炕洞里燃几把火,又很暖和。当时,我觉得自己家的土炕比别人家的什么单人床双人床可要好得多呢。有人笑我:“看,他们家还睡着大土炕!”我就立马回他一句说:“你想睡大土炕还睡不上呢!”这句用来回复的话是娘教我的。我回家跟娘学这件事,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没说什么。我抬头看看她,她的表情是那样酸涩。我想:“娘为什么不高兴呢?我们家的大土炕别人家没有呀。”
家里经济条件一直不好,当然也无法买什么单人床双人床,土炕也便这么留着。但是我们姐弟三人,谁也没有以此为耻过。无论是她们的同学,还是我的同学,到了我家,我们都很客气地让他们坐在这土炕上,很自然地聊天,很自然地笑。
我在土炕上跟爹学过下象棋,在土炕上跟两个姐姐玩儿过扑克,在娘在土炕上纺线时跟她捣过乱。土炕给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最美好的回忆是在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一家人刚吃完饭并收拾完就停电了,那时候经常停电。爹点起土炕和堂屋隔山里的煤油灯,我爬上土炕,靠在隔山上,开始一首接一首地唱歌。一开始是两个姐姐凑过来听,后来娘过来听,再后来爹也过来听了。我那会儿已经会唱很多歌了,我唱啊唱啊,唱完一首他们就鼓一次掌。当我唱起《亚洲雄风》的时候,两个姐姐很默契地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为我作伴唱,那是我这一生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个人演唱会。听众就是我的爹娘和两个姐姐,荧光棒就是煤油灯,舞台就是土炕。
我永生永世也忘不了他们每个人望向我的眼神中那满满的宠爱与骄傲。
后来,大姐订了婚,他叫杰子,家里比较富裕。在他第一次来我们家时,娘把土炕上的床单往下拉了又拉。但是,他没有表现出在土炕上有什么不自然,甚至看起来他感觉很舒服。我喜欢上他了。
那年夏天,娘提议拆掉土炕。父亲点了头,因为大姐阳历年就要结婚了。再者说,土炕年岁已老,经常在人们坐着坐着的时候就会冷不丁掉下一块砖来,造成很尴尬的局面。
土炕是不得不拆了。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完工,搬进了姨母家不要的双人床。大姐拍了拍手上的土笑着对娘说:“娘,这是拆了,其实不拆我都想好词儿了,如果结婚那天杰子的姑啊姨啊什么的来了,刚好掉下砖来,我就说,看你们一来,把砖都高兴得蹦下来了。”大姐的话音刚落,娘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坐在那儿,一任泪水无声地流。我们姐弟三人都被娘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让你娘哭吧,”爹说,“你娘老早就让我拆了这土炕,说是不愿意让孩子们低人一头。可我为了给晓上大学留点积蓄,就没有答应。她就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爹说到这儿也说不下去了。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不懂事了让爹娘心寒,太懂事了又让爹娘心酸。
我们没再劝娘,也许,她哭出来,真的会好一些。
这就是与我们家土炕有关的故事,有苦,也有甜。一晃十九年过去了,土炕已成为历史,尽管这历史并不遥远。 
我有时还会想起那个停电的晚上我的个人演唱会,想起一家人挨着肩坐在土炕上听我唱歌的场景,想起土炕拆除后懂事的大姐笑着说的那句安慰娘的话,也会想起娘那无声而又痛声的哭泣。马尔克斯《百年孤独》中有这样一句话:“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我记住了与土炕有关的事,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是用生命铭记的,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是的,我生命的终结。          
                                            ——2003年秋初稿
                                                2020年2月14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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