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后来，我走过很多路，也遇见过很多人，但却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期待。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从未遇见，才不会心生妄想。
        而我这些年，最不缺的就是妄想了。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那样的话，便是真正的无欲无求了。
        当她在电脑上敲下这段文字时，西安落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作为一个南方人，她对雪有着很深很深的情结。
        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雪，但她却一点都不快乐。因为那个说好了要陪她一起来西安赏雪的人，已经不在了。
        02
        韩烟第一次遇见程泠，是在读初一的时候。
        那天正下着大雨，她又被那些人堵在了巷子里。
        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
        和往常一样，她蹲在墙角，抱紧自己，将身体努力缩成一团，这样的话，拳头落在身上就不会那么痛了。
        然而，就在拳头马上就要落下的时候，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那人喊到，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围在她周围的那些人便已经纷纷散去了。
        她抬头向巷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白格子衬衫的男生站在那里，撑着一把蓝色的伞，对着她淡淡一笑。
        他的身后是一处早已荒芜了的古宅，他站在那里，隔着重重雨帘，像极了画中人。
        她不由得看痴了，直至他在她面前停下，她这才回过神来，扶着墙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他问她，怎么不躲？
       她说，越躲他们打的越厉害。
       傻瓜，如果你不反抗，他们才会打的越厉害。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泥点。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他都替她撑着伞，因为伞小，只能挡住一个人，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衣服一半都淋湿了。
        “谢谢你”，她正犹豫着接下来该说什么话时，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那晚，韩烟在自己的日记里写到，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来自一个陌生人，我真希望，还可以再遇见他。
        写到这里，她便停下了笔。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她一时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她有一个嗜酒如命的父亲，每次喝醉酒之后，都喜欢打人，而她，就是那个经常挨打的人。
        她的母亲，在父亲面前表现地很怯懦，在她面前，却又是另一副模样。
        粗鲁，残暴，所展现的一切，几乎都是从父亲那里复制粘贴过来的。
        出生在这个不幸的家庭环境里，她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因为这样，她挨的打就会少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那些学生打她的时候，她不躲的缘由。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而她，沉浸其中已久，早已戒不掉了。
       

03
        暑假整理书房的时候，她翻到了很多小学时候的书。她想了想，她的所有亲戚里，比她小的还在襁褓里，剩下的都已经上高中了，所以这些书就只能卖掉了。
        她骑自行车将那些书全都运到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废品收费站。在那里，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少年。
        他坐在那一堆书上，正认真地翻看着那些旧书，就连她在他身旁坐下，都没有察觉到。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禁不住夸赞道，哇，你好厉害，纯英文版的《恋•爱》你都能读下去。
        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出现的太过突然，他被吓了一跳，身体明显打了一个战栗。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她攥着衣角，怯怯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他将书页的一角折了起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这才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起身，指了指门口的自行车，笑道，我是来卖书的，刚才看到你，实在太激动了，就把这事给忘了。
        在称书的时候，她才知道，这家废品收费站就是他家的。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她之前来过这里几次，但一次也没看到他。
        “我家不在这里，这废品站是我外婆开的”，他解释道。
        怪不得她没见过。
        “我叫韩烟，烟花的烟，你叫什么名字呀？”，她借着这次机会，鼓起勇气向他问他的名字。
        “程泠，三点水的泠。”
        卖完书后，她并没有急着走。
        刚好这会卖废品的人多了起来，她就帮忙在一旁记账，给程泠打下手。
        等到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韩烟想走，程泠的外婆却硬是把她留了下来，说什么人多了热闹。
        她为难地看着程泠，他却笑着说，留下来吧，外婆做饭很好吃的。
        她坐在餐桌上，细细地嚼着手里的葱油饼，油而不腻，还很脆。
        程泠说，他从小生活在北方，习惯了吃面食。所以他每次来，外婆都会给他做葱油饼。
        “好好吃，比街上那些路边摊做的正宗多了”，在回去的路上，她揉着吃撑了的肚子，开心地说道，“等以后长大了，我一定要去西安，吃遍那里的美食”
        “到时候我给你当免费的导游，嗯，顺便，包吃包住”，他推着她的车子，与她并肩走着。
        韩烟看了一眼他们交叠在一处的影子，在心里默默道，好啊！

04
        整个暑假，她都借着去同学家做作业的名义，去废品站找程泠玩，顺便也跟着外婆学习做饭。
        对着面前那碗已经有些焦了的炒面，韩烟扶额道，我真不是个做饭的料。都马上一个月了，她的厨艺还是那么差。
        外婆却乐呵呵地接着说道，没事，我家小泠子做饭好吃，以后他可以做给你吃。
        她听后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但脸却还是止不住的红了。
        她悄悄看向程泠，而他此刻也看着她，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
        少女的心事，大抵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短短的暑假很快就要结束了，程泠也要回西安那个家了。
        在送他去火车站了路上，她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会，寒暑假都会来的。
        到时候我来找你。
        好，等我回来。
        没有了程泠的陪伴，平淡的生活照旧，唯一不同的是，欺负她的那些人，现在看到她，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
        她心想，这样最好不过了。或许也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吧！
        偶尔会收到程泠从西安寄来的信，里面讲的都是一些学校的趣事，还有一些青春期的烦恼。
        但她最喜欢看的，却是他落款处的那两个字，想你。
        每每想起这两个字，她便忍不住偷笑。少女的心事，被展现的一览无余。
        而她给他回信，却总是寥寥数语。唯恐说多了，她的心事便会被他知晓。
        但唯一不变的，也是信的落款处。她总爱写，安好，勿念！
        从初二到初三毕业，整整两年时间，程泠都没有出现，他的信也随着渐渐地变少了。
        他没有解释，她也没有问。
        因为她知道，他总会有回来的那么一天。
        高一上半学期，外婆的废品站转手给了别人，在离开前，外婆给她做了一顿饭。
        和初见时一样，外婆给她做的是葱油饼。
        外婆说，小泠子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以后不会再来了。说着说着，便哭了。
        她抱紧外婆，忍着泪意说，没事没事，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两年多时间，她早已把程泠的外婆当做是自己的外婆了，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成了亲人。没有血缘，却爱地很真。
        傻孩子，人老了，总有离开的时候。
        她记得她当时开玩笑说，不会的，外婆你这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然而，外婆终究是老了，她并没有撑过那个冬天，便去世了。
        似乎早就料到了会这样，在临死前，她把废品店转让了出去，没有收钱。但提了一个要求，在她死后，替她办一场葬礼。

05
       那个人很有心，把外婆的葬礼办的很风光。可在她看来，却是说不尽的心酸。
       女儿离婚再嫁，她和程泠之间的关系，便有些淡了。
        虽然知道是程泠的父亲从中作梗，阻止程泠与外婆相见，但她还是觉得心疼，为外婆感到心疼。
        后来，过了一个学期，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程泠回来了。
        可那个时候，他最想见到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安慰他说，外婆走的很安详，寿终正寝，没有任何痛苦。
        他哭着说，他们离婚了，没人要我，外婆也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她用纸巾替他擦拭着眼角的泪，就像最初他替她擦掉脸上的泥点一样，温柔而又小心翼翼。
        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她抱紧他，红着眼眶说道，程泠，你要坚强起来，一定要坚强起来。
        那天，她陪了他很久很久，直至天色有些黑了，她才离开。
        在离开前，她将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全都塞给了他，她说，我帮不了你多少，但你一定要记得，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个废品站现在的老板因为外婆的原因，收留了程泠，听了程泠的遭遇后，他深感同情。刚好他没有儿子，便认了程泠为干儿子。
        就这样，程泠有了一个安稳的家。即便他与他的干爸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可言，但他却十二分的感激他的干爸，给了他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家。
        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也很开心。
        她抱紧他说，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很强大，那样的话，你就不怕失去了。
        他说，我有干爸，有你，就够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们成了彼此的家人。
        那晚，她在日记里写道，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不被爱也爱不起的可怜人，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不怕不被爱，也不怕爱不起了。
        程泠对她很好，每次周六周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陪她在图书馆里做作业。
        每遇到一个不会的题，他都会耐着性子给她讲解。但每次到最后都是，她听的犯困，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而那些作业，都是程泠给她做完的。
        他对她无可奈何，只能每次宠溺地说道，回去记得再做一遍。
        但他却不知道，其实那些题她都会。
        程泠的干爸没有多少钱，供不起他读书，所以比她大一岁的程泠，只能一边打工赚钱，一边攒钱买书自学。
        她之所以每次都缠着他，让他陪自己一起做作业，其实是想让她和他一起读书，即便这样的方法很笨拙，她却玩得不亦乐乎。

06

        高中毕业那年，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她一直在犹豫，是留在内省，还是出省。
        她很想去西安看雪，但却想着，没有程泠在身边，有雪又能怎样？
        最后，她还是选择留在内省，选了一个不好也不坏的二本。
        那所大学，距离程泠打工的地方很近。
        这时的程泠，早已不是那个时候的他了。在社会这所大学校沉浸了两年之久，他变得成熟了不少。
        但每每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同以前一样，还是喜欢脸红。
        她笑他说，你虽然比我大一岁，其实你心里年龄去的没我大。
        他“嗯”了一声，然后笑着看向她，直至她红了脸，他才说道，小女孩，你真不乖！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发地远了。
        他明明就站在她的旁边，可她却怎么也看不透他。
        那一天，他喝了一点酒，回来后便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给他喂水的时候，她听到他说，韩烟，不要爱上我。
        她的手一松，整杯水都倒在了地上，杯子也碎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捡玻璃碎片，直至回到卧室，她才敢哭出声来。
        原来，她深藏了这么久的小心思，还是被他看穿了。
        她知道，从一开始，程泠都只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来对待。但她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相信日久生情，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的。
        可直至今天，她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错了，生了不该有的妄想，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那一天过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他的住处了。除了偶尔在微信上联系外，她和他之间，变得几乎像陌生人一样。
        她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时间久了，她便会忘掉他吧，她骗自己说。
        本来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去他的住处了，但那一天，她的父亲突然来大学看她来了。
        因为来的突然，她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就索性先把她的父亲安置在了程泠那里。
        程泠听后也没有反对，给了她房门钥匙，就去上班去了。
        后来她一直在想，如果那会她找一家旅馆，贵一点都没有关系，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有后来那样的事发生了。
 
07

        把父亲安顿好之后，她就回学校上课去了，直至周五下午放学，有了空闲时间后，她才去看父亲。
        她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理会，正想着明天再来时，门便开了。
        开门的是父亲，她便随口问道，程泠还没有回来吗？说着，便走了进去。
        谁知道刚进去，父亲便给了她一巴掌。
        耳光带过一阵风，里面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她知道，父亲又在耍酒疯了。
        若换作以前，她一定不会理会，但这里是程泠的住处，她不能不管。
        她淡淡地问道，你又怎么了？如果要耍酒疯，就回家去耍，这里又不是家里，你别胡来。
        “你个贱人”，说着，又给了她一巴掌，这一次，她彻底懵了。她并没有招惹父亲啊！
        “和你妈一样，都是贱人”，随之而来的，是一堆砸向她的照片。
        她随手看了几张，都是她睡熟时的模样，还有她看书的模样。
        这些照片？没来得及多想，她便已经被父亲推倒在了沙发上。
        他拿了一把水果刀，整个眼睛都充着血，瞪着她，嘴里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和你妈一样，都是贱人，没有结婚就在外面乱搞。当初我真该掐死你。
        说着，他便伸手掐紧了她的脖子，她痛的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不停地掰着那只握在她脖子上的手，试图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他似乎很享受此刻她无助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地阴狠起来了。
        他举起左手，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狠狠地向她胸口刺了过来。就在她彻底绝望前，一只手，接住了那把刀。
        有血，落在了她的脸上。
        是程泠，只见他一脚将她的父亲踢下了沙发，便转过身抱紧她，不停地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小心”，她连忙将他推开，父亲的那把刀，直直地刺进了她的胸口。
        她只觉眼前一暗，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已经在医院里了。
        守着她的，是消失了三年之久的母亲。高二那年，父亲母亲便离婚了，而她早就猜到了最后会是这样，所以，她表现地很淡定。
        “他们人呢？”，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爸他，受了很重的伤，刚抢救过来”，过了半响，她才继续说道，“那个男孩，故意杀人，要在监狱里待七年”。
        她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说了一句这世间最歹毒的话，她说，我恨你们。
        她恨他们，恨他们将彼此之间的恩怨强加在了她身上。
        她恨他们，恨他们毁了程泠。
        那个聪慧的少年，那个她爱慕了这么久的少年，整整七年，都要待在监狱里了。

08
        伤好后，她去监狱看他。
        几天不见，他廋了不少，整个人也憔悴了很多。
        她哭着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她，他才进了监狱。他们一家人，都对不起他。
        “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挂了电话，起身便离开了。任她隔着窗户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那一天，刚好是除夕，她托警察把饺子带给了他，并给他捎了一句话，她说，我在西安等你，直到你来。
        后来，她经常去监狱看他，但他一直拒绝见她。而她也早已习惯了，只是托人给他带了一些衣服，还有一些他爱吃的零食。
        她想，没关系，七年，她等得了。
        她愿意等他，然后用余生的爱，来偿还他。
        来的次数多了，那个警察自然而然也记住了她。
        他对程泠说，你女朋友真好。
        他接过那些衣物和零食，道了一声谢后，又接着干活去了。
        傻女孩，为什么你还是这么执着？我给不了幸福的。
        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她。可是，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了，他变成了一个穷小子。
        他可以供她温饱，却无法给她想要的幸福。
        她是个好女孩，她应该享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只可惜，给她那一切的，永远也不可能是他。
        所以他那日佯装醉酒，对她说，不要爱上我。其实他也是在对自己说，不要爱上她，你爱不起。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想要做成相册的那些图片，被她父亲发现了。
        他爱的女孩险些受伤，他恼羞成怒，没有控制住自己，用水果刀刺了她父亲很多刀，直至他的白衬衫都染上了血，他才收手。
        他自首后，就没有想过，让她原谅他。
        这个傻女孩，该说她善良，还是说她傻？
        后来他才知道，她的父亲经常打她，已经不止一两次了。
        那么，这样就代表，她没有恨他。
        他真希望，她可以恨他，一直这样恨下去。那样，她就会放下她对他的喜欢了。
        他，配不上这么好的女孩。

09
        程泠死了，听说是自杀的。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掩面失声痛哭。
        临死前，他破天荒地见了她一面，他说，乖女孩，忘了我。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想到，他会用自杀这么决绝的方式，来了结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在给她的信里写道，17岁那年，我一无所有，你抱着我说，你还有我。这些年，我有的，也仅仅只是一个你。我想，如果我没有重伤你父亲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即便你不在乎，但我却在乎。我无法面对你。你是个好女孩，你该享有更好的一切。乖，从今以后，忘了我，过你想要过的生活。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早一点遇见你。这样，就不会再错过了。
        你说，你有的，也仅仅是一个我，而我又何曾不是这样？
        经过那一年的变故，父母都不要她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是母亲未婚先孕，生下来的私生女。
        知道真相的那一年，她大二，中途便辍学了。
        她和那时的他一样，同样一无所有。她有的，也仅仅是一个他。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向你坦白，你也离开了我。
        我最终有的，只是有关你的回忆。
        我整日揣着它们生活，我怕我忘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长安今天下雪了，此刻的我，代替你完成了你的梦想。
        记得那一年在废品站，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说，当一个作家。
        我浑浑噩噩了很久之后，在某一日突然想起了你的梦想，便振作了起来。
        你没有完成的，我会代替你完成。
        我要带着你的梦想，连同你的回忆，一起度过余生。
        雪更大了，若你也在，该有多好！
        不过没关系，我会走遍长安，去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就当做，你一直都在。
        是的，你一直都在，在我心里。
        它的租期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