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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相传,长明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也可以让迷路的鬼魅们找到回去的路。
却很少有人知道,那制灯人,须得是仙界的人。
因为在这六界之中,只有仙界的灵力最为精纯,制出的灯,自然是最耐用的。
听闻这一世仙界选出的那个制灯人,是一个半仙。
商君不明白,为什么要选一个半仙来做制灯人呢?
一旁的槐树精在听到这一消息后,一边捋着他那少的可怜的胡子,一边则意味深长地笑道,仙界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畏手畏脚了?怪不得这几次仙魔大战仙界屡次战败,原来是骄奢淫逸太久了,把自己的职责都给忘了。
职责?什么职责?难道就因为仙界灵力精纯,所以就一定要让他们来制长明灯吗?商君禁不住反驳道,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尽是怒意。
“傻孩子,你只是个小花妖,又怎会看懂这些龌龊事呢?”,槐树精摇了摇头,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院里。
只留下商君一人站在那里,对着远处的山色痴痴地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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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爷爷说,像她这种灵力微弱的小花妖,想要保护好自己。就先得学会制药。
制药的前提是能识别不同种类的药草,所以每天上山采药就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这一天商君和往常一样,一早起来就去后山采药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后山今天出奇地安静。难道是因为冬天到了,该冬眠了?
商君无奈地摇了摇头,戏谑地笑道,怪不得这么久了还没有修炼成人形,原来都是偷懒冬眠去了。
路两旁的枯草上堆了些许清晨刚落的雪,远远望去,像极了商君头上簪的那朵珠花。她想着,爷爷爱喝茶,不如收些雪水再回去。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商君顺手便取下了别在腰间的玉壶,蹲在那里将枯叶上的雪水一一装了进去。
在抬起头擦汗的时候,余光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似乎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动。
商君起身小心翼翼地挪向那团黑色,在快要接近它时,却因为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从而直接扑在了那团黑色的物体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感觉到的是触手可及的温软。
在愣怔的时候,她听到身下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声。
商君连忙从那团黑色的物体上爬起身来,仔细一看,那团黑色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郎。
虽然衣服被划破了,上面还沾着一些血迹,但即便这么狼狈,也丝毫掩盖不住他一身的贵气。
商君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那少年猛地拽住衣袖,又一次坐在了地上。
只见他扶着自己的肩缓缓坐了起来,过了半响才开口道,这是哪里?
商君将刚刚洒落在地上的药草一一捡起来之后,这才回答到,孤山。
那少年对于她的怠慢也不恼,而是紧接着问道,那你又是谁?
商君。“花间流水自宫商”里的商,“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里的君。
听爷爷说,那年娘亲给她取名时,就是从这两句诗里取的。所以每每有人问起她的名字时,她都会这么说。陌生人也不例外。
商君看了一眼少年那些露在外面的伤口,淡淡地说道,你伤的挺重的。这样吧,我先带你回去疗伤,等伤好了,你就赶紧离开孤山。
对于这个少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孤山,她并没有刻意去打听。因为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误入孤山,一旦走出孤山,有关这里的一切他们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而她作为孤山的药师,只负责为那些受伤的人疗伤。至于其他的,她都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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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在商君刚为那少年包扎完伤口之后,就被槐树精给叫走了。
爷爷对突然出现在药庐里的这个少年似乎有些不满,这是商君看到槐树精的第一眼,得出的结论。
“商君,我知道你一向心善,但这个人真的不能在孤山久留,等他伤好了之后,立刻让他走人”,这是爷爷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般严词厉色,这让商君感到很不解,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并发誓说自己一定不会因为那少年可怜就收留他。
而且她最初救那少年时也没打算收留他,救他纯粹是因为自己是药师,不能见死不救。
当商君把煮好的药端进房里时,只见那少年正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看。
商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眼的,是开在皑皑白雪间,一簇又一簇的红色彼岸花。
冬日里的彼岸花,恐怕也只有她这里才有了。
在商君走进窗口时,那少年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花妖?
“是啊,怎么,你怕了?放心吧,我这个花妖,只食素”,商君开玩笑地应道,落梅花钿随着她眉眼间溢出的笑意缓缓在额间盛开,泛着淡淡的妖冶的光泽。
那少年听后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走到书桌前,摊开宣纸,在上面写道,孟珣。
“孟珣”,商君念道,“你的名字?”
孟珣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在纸上写道,商君。
商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正想着去问时,就听孟珣开口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商君并没有仔细听,只听到孟珣在说什么“动如参与商”。不禁皱了皱眉,嘟囔道,我最讨厌商星了。
孟珣握笔的手顿了顿,在把那个“商”字写完之后,追问道,为什么?难道因为你的名字里有“商”字?
“是,他们好多人都说我是一个灾星,就像七月里的商星一样让人讨厌”,她虽是血统高贵的花妖,灵力却比寻常妖灵还要微弱。
听爷爷说,她刚出生的时候,妖界正逢动乱。而这场动乱还是由她阿爹先挑起的,所以妖界的很多妖灵认为,她的出生就代表着罪孽与杀戮的出现。
为了让她平安长大,爷爷和阿娘就带她离开了妖界,一起来到这孤山生活。
阿爹在那次战乱中魂飞魄散了,阿娘撑着一口气把一切都安置好之后,也随阿爹一起去了。
商君那个时候还很小,对阿爹和阿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她却发自内心地认为,阿爹和阿娘并没有背叛妖界,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至于是什么误会,商君一时还理不清楚。
因为比这误会更让她头痛的是,即便隐居在了孤山,但妖界一些不安分的妖灵还是动不动地来孤山找她和爷爷的麻烦,这让她很是困扰。
为了吓跑那些妖灵,她想办法幻化出了冥火。但每一次在幻化的过程中,常常会不小心烧到一旁的树枝,从而燃起了大火,惹得孤山的那些精怪们鸡飞狗跳地乱窜一通。
后来,时间长了,他们就戏称她为“商星”。商君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但她就是打心底讨厌这个商星。
因为她觉得是自己的出现,给妖界带来了动乱,也间接害死了阿爹和阿娘。
同时,商星也代表着别离,可她最讨厌的就是别离了。
孟珣看着商君站在窗前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道,傻姑娘,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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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半个月过去了,孟珣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好,有的地方反而溃烂地更严重了,这让商君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难道用错了药?不可能,那些药都是她一一甄别挑选之后才熬制出来的。难道药量出了问题?或者这些配方有问题?
正当商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孟珣抱着古琴远远地向她所在的这个凉亭走了过来。
“你伤口还没有痊愈,就别闹腾了”,想到孟珣这几日所做的种种祸事,商君头都有两个大了。
前几日不知怎的,孟珣突然心血来潮,说这几日伙食他全包了。商君想着这样也好,自己就可以专心炼药了。
谁知孟珣第一次做饭,差点烧掉了她心爱的小厨房不说,甚至还连累了隔壁家的乌鸦精。之后乌鸦精每次老远看到她,都要绕道走。这让商君很是受伤。
做饭不成,孟珣又换成了炼药。
他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说,这一次他肯定可以,因为他以前也是炼药师。
孟珣最终炼出的药的确让她很满意,但让她想不到的是,孟珣伤口处所涂的药物因为与所炼制的部分药物药性相冲突,伤口又一次溃烂了。
虽然孟珣炼制的药比自己弄的还要好,但出于对他伤口的考虑,商君不得不放弃了让孟珣帮自己炼药的念头。
谁曾想这孟珣是个闲不下来的主,重活干不了,就选了一些轻松活来做,但每次都是好心干坏事。
她精心侍弄的彼岸花,在他施展法术扫地的时候,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花瓣也落了一地,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
用她收集的雪水煎茶,没掌握好火候,最后煮出来的茶水是苦的,甘甜味全都被遮住了。
商君凭直觉认为,孟珣这次找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商君,我教你弹琴如何?”,孟珣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手指翻转间,一曲《醉渔唱晚》便从琴弦上流转到了商君的面前。
她脑海里断断续续闪过一些画面,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清楚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在画面里,有一双男女,他们背对着她在说着什么。
商君走进去看,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她听见那男子对女子说,等我此次历劫回来,成为上仙之后,就和你一起归隐,做个逍遥的半仙。于我而言,红尘世事,旷古功名,都不及你重要。
一阵风吹过,落了一场梅花雨后,画面里就只剩下了那男子一人。
他身着一袭白色锦袍,倚在一棵桃树树身上,对着纷飞的梅花雨独酌。
仔细一看,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红衣女子,但并不是刚刚那个画面里出现的女子,而是另一个人。
那女子似乎在同那男子说着什么,但因为隔的太远,她什么也听不到。
说着说着,只见那男子突然站了起来,疾步离开了梅林。
商君还没来得及去看那女子的模样,琴音就戛然而止了,眼前的幻境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她正想问孟珣这些幻境是怎么一回事时,却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
爷爷是什么时候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孟珣煮的茶不合爷爷的口味,爷爷生气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就算有再大的事也不能动手啊,万一伤了怎么办啊!
商君起身正想去劝架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女子长得极为美艳,就连红色的凤尾裙上都泛着淡淡的妖冶的气息,像极了刚刚幻境中出现的那个红衣女子。
你是谁?商君问道。
我是谁?我是那个,要夺你命的人!
话音未落,一把轻巧的匕首就已经重重的刺入了商君的心脏,似乎觉得不够,那女子往里面又推入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