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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入梦来(上)

(2018-05-01 23:5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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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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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隐又一次喝醉了,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醉,他的心其实很清醒,比任何人都清醒,只是他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双眼朦胧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蹲在了他的身旁,静静地陪着他一同喝酒。
        “见欢,是你吗?”,生怕那人离开,钟隐急切地拽住了那人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你喝醉了”,那人用绣帕轻轻地擦拭着钟隐嘴角的酒渍,心疼地说道。
       钟隐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嗤笑道,是啊,我的确喝醉了。
       见欢怎么可能唤他“陛下”呢?这世间除了见欢,又有谁唤过他“阿隐”呢?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了。因为他的见欢,再也不会回来了。
       世人只知他建澄心堂是为了收藏那名贵的澄心纸,却不知道他建澄心堂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早已逝去的故人。
       见欢并不是凡人,或者说,见欢是他笔下的一缕词魂。
       那日他于竹苑作画时打碎了砚台,俯身去捡的时候,不小心被打碎了的砚台的其中一个棱角划破了手指,血好巧不巧地滴在了他于画旁提的一句词上,当时并没有想太多,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手指之后,就继续作画。
       画上突然多了一点嫣红,很是突兀,迫不得已,他最终将那幅画被改为了墨梅图,一直悬挂在竹苑书房的墙上。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他来到竹苑饮酒,无意间看到了见欢,那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他见她面生,只当她是刚进宫的宫女,并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继续喝酒。然而,借酒浇愁愁更愁。
       他虽是皇子,但他并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然而,宫廷风云变化莫测,人心更是难测。他生在帝王家,必然要经历这些,他,注定无处可逃。
       一番思量后,他自己为自己封号“钟隐”,本以为这样便可以避过宫廷间的明枪暗箭了。然而,事实上并没有,他的皇兄太子弘冀依旧对他步步紧逼。
       只因他的一双重瞳,只因幼时一个高僧曾对他说的那句预言,重瞳再现,必是舜帝转世,天下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但在帝王家,心怀善念就是自掘坟墓。于他而言,他做不到手足相残,真得做不到。
       他的父皇说,从嘉,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父皇一直以来都对他很是器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文章继承了他父皇的风格那么简单。他的父皇,想让他成为南唐的下一任帝王。
       然而,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于是,他选择了抗拒,选择了佯装醉生梦死,企图挣脱命运的桎梏,企图逃离这可怕的宫廷。
       但命运并没有来得及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做准备,他的皇兄弘冀便病逝了。
       皇兄病逝的前几日里,还命人传话给他,让他来东宫一趟,说是共商国是。
       他一路都揣揣不安,唯恐皇兄又拿什么事来为难他。
       那日他们并没有共商国是,而是在凉亭里下棋。
       落子间,皇兄对他说道,下棋的时候要先想好落子的位置,一旦开始了,就不要再犹豫了。
       他不解地看着皇兄,眼中满是迷茫。但皇兄并没有多解释,而是看着棋盘,想着下一步白棋该落在何处。
       最后是皇兄赢了,他不禁感慨道,皇兄真厉害!
       抬头间,只见皇兄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柔情。
        “皇兄?”,钟隐疑惑地看着皇兄,轻轻地唤道。此刻的皇兄,真得好生陌生啊!在他的印象里,皇兄永远都是绷着一张脸的,然而,此刻的皇兄却在笑,不似以前那般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从嘉,你要是没有生在帝王家,该有多好呀!”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这大抵是他们唯一一次心平气和、开诚布公的畅谈吧!
       如今,看着躺在床榻上一脸病态和憔悴的皇兄,钟隐忍不住红了眼眶。
       曾经意气风发惟我独尊的皇兄,何曾这般狼狈过?
       皇兄遇事冷静,做事果断,若有一日可以称帝,定会是个好帝王。
        “皇兄”,我来看你了。
        “从嘉,皇兄以前对不起你,现在我就要离开了,这许是上苍对我的惩罚吧!”
        “不,皇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他握住皇兄的一只手,死死地握着,唯恐皇兄真得离开了自己。
      “从嘉,你能原谅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还敢奢求别的什么呢?不,不了,我早已不奢求什么皇位了。
       只期,只期来生莫生帝王家,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皇兄……”,我从未怪过你,也从来都没有怨过你。
        “从嘉,好好活着”,南唐的江山,就靠你了!
        ……
        皇兄病逝后,储君这个位置一直都悬空着。父皇迟迟没有立储,朝中那帮人便忍不住了。
       钟隐虽不理朝政,但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朝堂上的闲言碎语。以钟谟为首的那帮朝中老臣以他酷信佛教、懦弱少德为由,相继向父皇上疏,请立纪国公李从善为太子。
       后来听在父皇身旁当差的公公说,当时父皇很是生气,压着那些奏折不批,还将钟谟流放到了荒无人烟的饶州。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立储这件事了。
       和流放钟谟到饶州的圣旨一同下来的,是封他为吴王的另一道圣旨。
       父皇让他以尚书令的身份参与朝政,并入住东宫。
       两年后的今天,父皇迁都洪州,立他为太子监国,留守金陵。
       仿佛是做了一场梦,钟隐觉得梦里出现的一切太过真实了,让他禁不住信以为真了。
       “这并不是梦,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让钟隐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又何曾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呢?他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所以他将自己灌醉,以为醉了,一切的不快都会被遗忘掉。一觉醒来之后,一切也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回到他所期待的过去……
       “懦夫!”
       “我本就是个懦夫”,钟隐自嘲道。他本就是一个懦夫,十足的懦夫。
       如果他勇敢一点,贪婪一点,那么皇兄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自己了,哪怕最后兄弟反目成仇,哪怕最后他们遍体鳞伤,也好过“这个世间再也没有皇兄的存在了”这一结果。
        “你在怕什么?怕宫廷风云,还是怕自己做不了一个好帝王?”
        看着见欢眼中的嘲讽,钟隐不禁反驳道,我为什么会害怕?这又有什么好怕的!
       钟隐面上佯装平静,手心里却早已出了一层汗。其实他心底是怕的,他怕自己最终做不到同皇兄一样好,反而误了他的子民。
        “你是谁?”,眼前这个白衣女子竟可以一眼猜透他的心思,绝不是一个宫女那么简单。
        “见欢”,只见她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笔下的词魂”
        “词魂?”
        “你本就不同于常人,你写的词也颇有灵气,那日你滴在画上的血珠,正好让我幻化成了人形”,见欢无奈地摊开手,解释到道,“我总不可能一直待在画里吧,所以就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会遇到你”
       钟隐听后愣了愣,想这世间竟有这般奇事,不禁质疑道,怎么可能?
       见欢撑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酒杯杯口的边缘,瞪着钟隐说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算了,反正以后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的,你习惯了就好。
       钟隐斟酒的手微微顿了顿,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继续喝着闷酒,用沉默来应对此刻突兀的相识。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做到和你皇兄一样好的”,似乎是忍受不了两个人之间的静默了,过了半响,见欢终于开口说话了。
       见钟隐不说话,见欢又继续说道,其实你皇兄人挺好的。
       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见欢将最后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遍。
       “我知道”,皇兄是个好人,一直都是。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皇兄经常偷偷带他出宫玩,还给他买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兄渐渐疏远了他,他只当身为皇储的皇兄忙着做功课,没有时间和他玩。
       后来才知道,这就是皇家的兄弟情义,在皇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日在凉亭里,皇兄向他坦白说,有时候皇位真是一种负累,众人都以为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是一种荣耀,殊不知,坐上了那皇位,这一辈子,就注定每天都要如履薄冰地活着。
       皇兄说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体验一下黎民百姓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都可以。
       “从嘉,我有时候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羡慕你凭借几首诗词就可以轻易获得父皇的宠爱。而我,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博得父皇的赞许”
        “我是储君,可我一点都不快乐!一直以来,我都是为了取悦父皇而努力着,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很讨厌此刻这般陌生的自己,但我却早已摘不下这层面具了,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从嘉,如果有一天你成了南唐的储君,一定要记得,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
       看着兀自出神的钟隐,见欢并没有去打扰,而是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会陪你一起共创一个南唐盛世。
       钟隐一直记得那一刻,记得那一刻见欢眼中的坚定,以及她嘴角那抹明媚的笑。
       她的存在,似乎就是命中注定一般。在他迷惘,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及时地给予他力量。
       他们之间,无关风花雪月,有的,不过是这世间最难得的“高山流水”般的懂得罢了。
        “阿隐,你这竹苑景致不错,你以后一定是会住在皇宫里的,不如将这竹苑留给我好了。等我住在这竹苑里呀,一定要建几座楼阁用来藏书,对了,你那用来作画的宣纸也不错,记得也给我留一点啊!”
       那日钟隐在作画时,见欢突然对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让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陪我一起去皇宫吗?”,钟隐有些不悦地问道。
       “阿隐”,见欢摆弄着书桌上的砚台,头也没抬地说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皇宫”
       那你还帮我?钟隐在心里反驳道,但还是答应了。
       在钟隐没有住进皇宫前,他便命人将那竹苑改建成了藏书阁,并取名“澄心堂”。
       澄心堂中建有三座楼阁,分别是湛清轩、云漪馆和凌虚亭。
       记得见欢曾经说过,如果可以,她很想做天上的云,做流水也行,只要自由,做云做流水都无所谓。
       那日初见见欢,醉眼朦胧间,她一袭白衣如雪,闯入了他的视野,他将她误认为是误入凡间的仙子。和她相识相知的这段时间里,他清楚地知道她心性纯良,和他一样喜欢安静。
       所以,他为她改建竹苑,并亲自取名,只为她不被这世俗所扰。
       既然她不愿随他入宫,那他就尊重她的选择。这样也好,她本就不属于皇宫,他不能为了私心而狠心折断她的翅膀。
       看着她唇角那抹满足的笑,钟隐突然觉得,单调枯燥的宫廷生活,因为她的存在而顿时有了乐趣。
       这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
       然而他却忘了,风暴来临之前总是平静的。
       这种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打破了,他的父皇,病逝了。
       那个面上严肃实则是个老顽童的父皇,和皇兄一样,终究还是离开了他。他知道父皇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快到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皇兄说得没错,众皇子中,父皇最宠爱的便是他了。
       父皇知道他讨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便默许他佯装醉生梦死,纵容他任性,纵容他犯错。
       小时候随皇兄偷偷溜出皇宫,父皇也是知道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父皇害怕他们发生意外,还派了几名侍卫乔装打扮暗中保护他们。
       他喜欢写词作画,父皇便大兴土木,特意为他在宫外建了一座府邸,以便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他不是皇储,却享受着皇储享有的一切。
        ……
       而今他在词作上的成就,大都得益于他的父皇。
       一切的一切,都是父皇给他的。
       然而,还没来得及报答父皇,父皇便已经病逝了。
       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时间了,许多事,还没来得及知道,便已经成为了秘密。许多人,还没来得及向他们道谢,便已经不见了,或者永远地离开了。
       “阿隐,不要伤心,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已经是见欢第二次给他说这句话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会有这么一种错觉,见欢有一天也会和他们一样离开自己。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一切真得都会好起来吗?
        当国师为他加冕的那一刻,他知道,从此,他不仅仅是钟隐了,他还是南唐的帝王。
        一切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继位后,他代表南唐尊大宋为正统,并且年年进贡,以保平安,保他南唐子民的平安,保他南唐江山社稷的平安。
       他知道,即便这般“俯首称臣”,也消除不了宋太祖心中的顾虑。
       宋太祖仅仅几年便兼并了周围的小国,其势力不容小觑,他本人也不简单。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钟隐感到不安。他觉得,有这么一天,南唐也会被吞并的。
       那一晚,钟隐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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