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等不及我长大,奶奶等不及我功成名就。
当我得知奶奶再次住院的时候,我的内心有那么一刻钟是崩溃的。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崩溃过!那一刻,一种无力感迅速从心里开始蔓延,又悄无声息地从眼里溢出来了,止也止不住。
柴静说过,有些笑容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或许是吧,我一直在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可是,笑着笑着,又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坐在教室一个靠窗的位置上,趴在桌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我再次把自己缩成一只鸵鸟,收起了周身的锋芒和骄傲,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得太无能了!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年少轻狂,更恨自己的自私!
……
整整一个寒假,我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街道里找新闻,了解底层人们的生活。我吝啬于我的时间,甚至连陪奶奶出去溜达的时间都舍不得从计划中分配出来那么一点点,一点都没有。
我为了那所谓的梦想,而刻意忽略了亲情!我在心里大声地控诉着自己,李君,你怎么这么冷血,你到底有没有心?
是啊,我为什么这么冷血,为什么这么不近人情呢?我的心呢?
心在跳动着,可我感觉到它在一点点地冷却下去……
心脏病啊,它是永远治不好的!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你为什么要让人间有生老病死呢?你为什么要让人们历经生死离别呢?
没有人回答我。
如果是惩罚的话,那么,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来承受这所有的病痛?你看,我这么的坏,这么的冷血,我不是一个好人,请你惩罚我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我。
见多了生离死别,我早已经麻木了。然而,当有这么一天,这样的威胁渐渐向你逼近时,即便你只是在杞人忧天而已,但这也会让你感到恐惧,还有难以言说的悲怆。
……
长沙的这一天,总共换了三个季节。早上细雨绵绵,伴着花香和泥土的香味,沁人心脾。中午出了大太阳,热的人受不了。晚上雷雨交加,吹落了许多了树叶,风一吹,落叶铺满了整个人行道……
而我,我似乎一直迷迷糊糊地活着。我的活着,似乎只是鼻孔在出气,有呼吸地活着罢了。
活着,真累!
我感到好累,好无助,可是,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即便有,我也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给奶奶打完电话后,我一直坐在寝室楼梯转角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人真得太脆弱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强大起来呢”,“时间等不及我长大,奶奶等不及我功成名就”……
时光啊,可不可以等等,再等等,等等我那年迈的奶奶,不要忘记她,好吗?
等等,再等等,让我多陪陪她,好吗?
窗外的雨又大了一些,而我们家庭的矛盾,能否在这场雨后被彻底冲洗掉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此刻,只想让时光慢点,再慢点,等等,再等等,等等我的奶奶。
等等,再等等,好吗?
——2018年4月3日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