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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那年年少,岁月静好。坡下一条河缓缓穿过山野,阻隔住前方的路,却阻挡不了少年的好奇心。和小伙伴们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走到河的对面,疯玩了一下午,直到家人叫喊着让我们回家吃饭,这才不舍地离开。
那里,那河的对面,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一小径,许是人们为了抄近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这条小径。小径两边开着些许不知名的野花,我们风一样地跑过,不小心带落了几颗花苞,为这,我们伤心了好久。林间亦有杂草,不到百步,有一小溪,溪水甘甜。我们曾傻傻地以为,它就是仙界瑶池中的“琼浆”,可以让我们长生不老。那时年少,傻傻地天真烂漫的年纪,尚不知世界以外还有世界。
穿过树林,便是田野。小麦的芒还是嫩的,偶尔会有淘气的孩子抽出几株,在手中把玩。玩了不一会儿,又随手扔掉。它们孤单地躺在那里,像被遗忘的回忆。而我们丢掉的,亦是我们的童年。
仍记,那是最后一个午后,我们即将分道扬镳。天空下了一点小雨,为这里氤氲了几丝江南的风韵,也夹杂着离别时的伤感。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我坐在河畔,迟迟不肯离去。我害怕,这将会是最后一次相聚。
小孩子的预感总是这般强烈,五年后,高二,我再次回到这里。可以用一句词来形容,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那河终不在了,只剩下河流干涸的痕迹,以及几块碎石。周围楼房鳞次栉比,昔日的田野也变成了一个小工厂。浓烟滚滚,任风怎样吹都吹不散。
沿着干涸的河流向前慢慢地走,我不敢去看,我害怕这是最后一次,一如我当年所想。
河上游还有水流声,我走近去看,哑然。那是河水吗?不,那是污水。紫中带黑的污水,颠覆了我所有的希冀。
我问一路人,那河呢?那人笑道,早没了,工厂建的第二年变干了。我又问,建厂干什么?那人又笑,当然是为了过好日子。我没有再问,也不敢问。
我曾想追索人心的深度,而今却看到人心的浅薄。河畔几株叶已泛黄的芦苇随风摇曳着,仿佛也认为如此。我不由得感慨,人竟如此,连芦苇都失去了生存的空间。
不过是利欲熏心,却以河流为代价。就像我们的成长,以天真为代价一样。一个工厂真的可以致富吗?那河啊,曾洗涤过多少小麦,酿成麦面粉;那河曾承载了我们衣物多少的脏,也不曾抱怨;那河啊,曾驻着我童年的回忆……世世代代,毁于一旦。
后来,工厂倒闭了。那河,再也回不来了。我亦不曾再回去过。听说,那里又种上了树,待我回来,会不会依旧如从前,林木丛生,溪水涓涓。
回不去了,真得回不去了!
我最怀念某年,河水涓涓,远山与炊烟,蝴蝶与麦田,我小憩了片刻。
人心浅薄至此,鼠目寸光,以自然环境为代价,却再也换不回从前,小桥流水人家。人类啊,该醒醒了!
你,失去的何止是小桥流水,炊烟袅袅,丹桂飘香,失去的,亦是一代人的回忆,人类的生存空间!
天青色等烟雨,我没有等来我要等的人,只余黄尘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