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歌注》白话译文 

（第一回）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翻译：

陋屋空房，

当年笏一床；

衰草枯杨，

曾是歌舞场；

蛛丝昨天满画梁，

绿纱今天又蒙窗上。

正说笑，

绿脂浓，

红粉香，

为啥两鬓成白霜？

昨日

黄土坟头

埋白骨；

今夜

红纱账里

戏鸳鸯。

金满箱，

银满箱，

转眼乞讨人讥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

哪知转眼把命丧？

教有方，

说不定以后成强梁；

择对象，

谁料到流落在妓女巷！

因嫌官职小，

弄得枷锁扛；

昨叹破袄寒，

今烦莽带长。

乱糟糟

你才唱过我来唱，

错把他乡当故乡。

太荒唐，

到最后，

都是替他人，

百忙一场。

（这首是为《好了歌》作注，所以叫做《好了歌注》。那它们的颓丧、消极和虚无，在本质上一样，内容上也极具概括性。有人寻章摘句，想对号入座，只能空忙一场。即使脂批“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是“贾赦、雨村一干人”，有点意思，但也不能说全对，《红楼梦》中没有贾赦“嫌纱帽小”的情节。而脂批中的“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针对的是“宝钗、湘云一干人”，更等于敷衍，想想红楼梦中人谁个不是？

既然是作注，照应便避免不了，或者是必要的。你看：

和“将相”句照应的就有：“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和“金银”句照应：“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和“姣妻”句照应：“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和“儿孙”句照应：“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当然注解本来应该忠于原文，高明的学者还有自己的看法，甄士隐当然是，对《好了歌》做了提高和深化。“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是《好了歌》最深刻的总结，带有出世者最普遍的情绪和意义。）

2019年3月8日

（《《红楼梦“诗词”》（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