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老主任智胜小青年

那几年工厂发展得很快，这不，又有新职工进厂了。

不过，这次情况却有些特殊，新职工是一批下乡返城的工厂子弟。漆工属于特殊工种，学徒期短，转正早，再加上工种补贴，收入也高一些。这些人下了几年乡，年龄稍大，工厂倒也好心，从收入及学徒期短等方面考虑，除了情况特殊的，把这些青工分都到了大客车车间的漆工工段。

这一群青工来车间报到后，老主任大致讲了讲车间情况。他告诉青工：本周安排技术员上课，大家先学习学习，下周下生产班组正式上班。然后，老主任叫来副手：“老付，部里来人检查工作哩，我到上面开会去呀，你安排这些娃娃打扫一下工房外面的卫生！”说完话，起身人就走了。

老主任刚一离开，这群青工就炸了营。他们一拥而上，就把老付包围了。

“付叔，我对油漆过敏哩，一见油漆就起风虱疙瘩，痒得很！干不成漆工。”这个说。

“就是的，付叔，我也是对油漆过敏哩，不信，你问我爸去。”那个也一样见漆就过敏，而且更邪乎，连证明人都提供了。

“我也是……”

……

再下来，就七嘴八舌头的热闹起来了。这群人仗着是工厂子弟，天时地利、人熟地熟，付叔、付叔地叫得亲切，就起哄胡闹起来，整得老付没有一点招儿。

技术人员出身的老付，中规中矩，还真对付不了一群猴崽子呢。

一个多小时过去，老主任回来了。看见老付在那儿和小青年们说什么，他就问：“嗳，我说老付呀，卫生打扫完了？哎呀呀，咋还这么快的？”

“啥呀！活儿还没干哩。姚主任，恁可不知道呀，这群孩子见漆过敏唻。都说干不成漆工，恁说说，这事儿可咋弄唻？”老付操着一口河南洛阳话，很无奈地告诉老主任。

 “哎呀！咋还都过敏哩，你说日怪不日怪？”老主任瞅了瞅老付，眼风一扫，随即嘴角一撇，笑了。随即，他对着那群小青年招招手：“哎呀呀！你说说，这还真是个事哩。来来来，坐下、坐下，大家都坐下来，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慢慢地说嘛！”

一群小猴子以为革命成功了，齐刷刷地围着主任的办公桌坐了半圆，等着老主任发话。

“你们的情况我真不知道。你说，这劳资处也真是的，对漆过敏的人不能干漆工，情况没有弄清就胡乱分配？给车间添乱，阎王不嫌鬼瘦，还看下面不忙？”老主任通情达理，正职就是正职，连职能处室的缺点都指出来了，真是有水平有气派！

“就是，就是的……姚伯你说得对着哩！”姚伯英明，老主任的态度获得了一片叫好声！

“谁见漆过敏呀？都说话！”主任就是主任，一把手极具风采。老主任很是干脆痛快！

“姚伯，我见漆过敏，晚上痒得睡不成觉。”小青年很聪明，姚兰、姚伯叫得越发亲热了。

“我也是，见漆浑身起风虱疙瘩哩，难受得很呀，姚伯！”下一个更能，像花果山上的猴儿，遇坡儿就上，见杆子就爬。

……

还是群狼战术，又成了刚才的局面。

“哈哈……咋还都过敏？哎呀呀，你说日怪不日怪？不过，这事也不难办！”

老主任眉梢子一抖：“那是这，我说老付，你到漆工房去，提一桶底漆过来。记住了，再到库房顺手拿把漆刷子。”你说这阵儿，老主任却吩咐人拎漆筒子拿漆刷子，他干啥呀？这就有点邪了！

老付还没走开呢，老主任对一群小青年说：“我说是这，你们不是见油漆过敏吗？那好，都把袖子挽起来，我给每人胳膊上刷一刷子，谁过敏，我马上去劳资处给他换工种去！”

青工们一听这话，势头不对，叫老家伙涮了。一看情况不妙，这群爬杆的猴儿一下变成了觅食受惊的鸽子，就想扑腾、扑腾地飞走。老主任桌子一拍：“咋呀！想跑？打扫卫生去！哼哼……小鸡子还想给老鸡踏蛋哩？胆儿不小啊，小心把你们卯根子擸了！”

这一群自以为下过乡，有社会阅历，进厂就想抖出雄风的青工败下阵去，灰溜溜地去打扫卫生了。

姜还是老的辣！老主任果然有彩，一个短、平、快，一场战斗轻松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