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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打我记事起,家里就一直是母亲做饭。
母亲会做很多种饭。儿时每逢到大年初一,母亲总要做炒菜,这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大餐,来解我们一年的“馋”。一大早,母亲就在厨房里忙开了。荤菜有红烧兔肉、红烧带鱼、粉条炒肉、银耳炒肉,素菜有韭菜炒香干、西红柿炒鸡蛋等,七大盘八大碟凑起满满一桌,足有十五六个菜。母亲说:今天吃饱了,你们兄妹仨这一年都不会饿着了……
母亲做的新疆饭也毫不逊色,不输本地人。想当年,母亲曾在老家做过产业工人,思想较先进,学习能力强,适应环境快,来到新疆支边后,很快就“拿下”了新疆饭。她做的羊肉汤,放几粒花椒和八角,去膻还鲜,别有一番风味;她摸索出的鸡肉抓饭,用鸡肉替代羊肉,锅里还加些葡萄干、杏干,少了油腻,多了香甜……
不管是炒菜,还是新疆饭,都极合我们兄妹仨的口味,好吃得不得了。每次吃饭,全家人都要吃到十二分饱,所有的菜统统吃个精光。
但这所有的好吃,都比不了母亲的拿手饭,我们兄妹仨一致认定为最好吃的,也是母亲的看家本事—葱花饼。
第一次吃葱花饼,记得是在四五岁。那时的烹饪油是从猪肥肉上炼下来的带渣的油,面粉是粗加工磨的黑不拉几的“八五面”,饼上的葱花也不多,但母亲把它烙得油油的、香香的、焦焦的、脆脆的、咸咸的,使年少的我留下了强烈的初次印象。
母亲做的葱花饼比大院里周边邻居家都做的好。她烙的饼,颜色诱人,每一块葱花饼都烙得焦黄焦黄的,像黄金大饼,流光溢彩,看着口水就能流出来。饼的香气扑鼻,遍布饼上的葱花像盛开在山野上的一朵朵百里香花,发出浓郁的香味,让人移不开脚步。饼的口味丰富,油香味、葱香味、咸味混杂在一起,咬第一口,又焦又脆,再咬第二口,油葱香溢出了口,让人停不下来……
母亲是个勤快人,不怕辛苦。见我们爱吃,母亲便经常做给我们吃。在葱花饼的陪伴下,我们仨一天天地长大成人。
……
后来,我们上了大学,毕业后工作,成家,在异地工作,不能经常回家,也就吃不到母亲的葱花饼了。但我仍时不时地想起它。每一次回到家,母亲总要做一回葱花饼,吃着它,从前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温馨场景立马回到了餐桌,那被时光磨蚀将近淡忘的葱花饼的味道又回到了舌尖,也为下一次再吃母亲的葱花饼续下了新的念想。
再后来,我和弟弟都有了孩子,母亲也退休了,帮我们带孩子。不用说,葱花饼也捕获了两个孙女的心。
到如今,眨眼的功夫,母亲将近八十了。由于脑供血不足,经常感到头昏,下厨房的时间明显少了。但在她感到略微好点的时候,她还是去和面,切葱,为一家三代人再做一次葱花饼。
……
一张葱花饼,吃了半个世纪,从满头青丝吃到华发。每一张葱花饼上,都有母亲的体温,有母亲的味道。
母亲的一生,大多时间围绕着家庭,辛苦地忙碌,一分一秒,从早到晚,几十年如一日。我不能记清她一共和了多少斤面,切了多少粒葱花。如果忙碌一秒钟、切一粒葱花用一滴汗水来计量的话,那么母亲流下的汗水,该成江河了吧?!
母亲的一生,我也记不清她一共做了多少张葱花饼。如果一张葱花饼代表一份爱、一颗星的话,那么母亲的爱,一定有夜空里的繁星那么多了吧?!
朦胧的泪花中,母亲曾烙的小小的葱花饼,一块块飞上了天空,绘制出一个巨大的“心”形。母亲用一生心血链成的这条“家”的纽带,在这个时空里,守护着一家三代九口人的健康、平安和幸福。
……
哦,母亲的葱花饼哟,它一直并将永远承载着我们对家庭美好生活的无限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