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散文】似水年华

似水年华

文/崔嘉璐

这个故事很简单，基本开头和结局是千篇一律的。故事的开头，总是以两个人灵魂相遇，犹如碰撞的火花，被命运牵扯联系开始。故事的结尾，总是以两个人渐行渐远，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结束。

认识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小时，了解一个人只需要三个小时，爱上一个人，一天就足矣，可是想要忘记一个人，怕是要花上一辈子，都不能完成。

迫不及待地想问一句，你好吗？当年还只是个14岁少年的你，现在过的好吗？听着我们共同的好友说，你去了大西洋的彼岸，有时会回国。我曾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画面，不知是放下我们各种恩恩怨怨大家轻描淡写地问声好，还是见面会跳起来给你一个熊抱，还是凶神恶煞地给对方一个白眼，还是头也不回地假装没看见。又听谁说，你不会再回来了。太好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个一句话就能带给我天堂或地狱的人。

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我会遇见你，更准确的说，我不知会遇见内心深处的你。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是你，和老师们有说有笑的也是你，在球场上耍帅的是你，在舞台上卖弄骚姿

的也是你。可是，现在坐在食堂角落那个掩面还带点抽搐的人，是你吗？是吗？我不是一个十分八卦的人（这不是为了接下来要转折才这么讲的，而是我真的是个纯24K与八卦绝缘者），但是我还是慢慢的走近了你。不为别的，就是想安慰你。还有，我一直暗恋你。

我知道，我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可是当时的情况就允许我这么做。原来，你父母吵架了，还打架了。我当时脑补了一下你父母打架的画面，忍着某种异样的情绪甚至觉得有点滑稽的情绪告诉你，我父母离婚了，我也见过他们打架，但是最好的结局就是让他们两个离婚，这样你就见不到他们两个吵个没完，吵完还打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反正你听了后哭的更厉害了。大哥，你个男生在女生面前哭合适吗？鉴于老师总教导我们男女授受不亲，我就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对你拉拉扯扯的，递上纸巾，应该是我能做的全部。真的，父母吵架没什么的，离婚也没什么的，两个人不合适就分开，比在同一个屋檐下心生芥蒂好很多。后来，你告诉我你父母没离婚，反而比之前更甜蜜。好，这就好，我怎么就忘记了一个至理名言呢：少参合别人家家务事！但是我也没什么损失，你也没怪我，反而更加关心我。可能是因为你同情我的境遇吧，嗯，父母离异。这招还挺有用，拿着父母离异的事写在作文上，小学班主任还会特地把我叫到办公室关心一下。到初中，我的暗恋对象还会对我特别关照。这人生，啧啧啧。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也忘记了（其中也不是没有我想隐瞒我们怎么在一起的嫌疑，不可描述）。在一起后，那个辉煌事迹啊。还没在一起几天，班里人就知道了，倒不是我们整天腻腻歪歪，一下课不是我找他就是他找我，课堂上有时还来点眉目传情，有时早上还互送早餐，所以线索可能是我们两个一起发烧，一起请病假吧。对了，在一起才知道，我妈妈家离他们家非常近。后面借口去我妈那住有八成都是因为想见他。还记得有一次情人节，我算好了那天去我妈那，和爸爸辞了别，就开始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妈身后，求她给我买束花，粉色的，康乃馨。一回家，我就开始等你电话，还把我妈手机藏起来，生怕接到你电话的不是我。你到我们小区后，我就脚踩风火轮似的飞出去，（我妈还以为我们家跑去个什么动物，亲妈）对了，是手上拿了一束康乃馨的动物。一见到你，我就把那束花给你，像物归原主一样，好像那本身是你的东西。回来的时候，我妈问我那束花呢，我说送人了，她回了一句：我还以为是买给我的呢。酸溜溜的一句话，以至于以后情人节，我都会送她一束花。

早恋嘛，准保会被批斗的，家长发现也是在所难免的。那天数学老师发试卷，发完叫我到外面去谈话，就问我：你是不是拍拖了，无论是谁，马上分！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一个主任啊，可是，我还是当玩笑话听了。我们班主任就发觉不对劲了，一下课就叫我们到办公室去。而我的脸皮就好像随着我拍拖一样，日子越久，感情越深厚，脸皮越厚。谁说都不听，就觉得老师们在害我，叛逆情绪一天天高涨，好似要闹一场革命。也为此耽误了学习。后来才是我爸妈知道的。我爸其实早就在偷偷看我们两个上课传的纸条，他在训我的时候还读出来了，恼羞成怒的我就和他顶嘴。后来我回去地越来越晚，回去还骗他我值日，其实他已经看到了，就是我在知道真相的人面前编故事，我当时觉得我爸脸色不对，果然我后面挨了一顿打。后面的我更加抵触，他来学校接我放学回家，我就觉得他在监视我，他说：他来接放学的女儿回家，成了监视，下班不累啊！这句话，让我内疚了好一阵子。嗯，现在还是很内疚。反正从初二下学期到初三毕业，我们没少受到老师，父母的抨击，但是我们把这段当革命时期的爱情，认为这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好让我们见证我们的伟大爱情。初中毕业了，那个暑假，却真的让这段爱情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考验。他要去美国当一年的交换生。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其实没有那么伤心，但是，真的到离别前一天，我知道，什么叫做离别，16岁啊，还有点痛。那一天，我们从早上八点一直待到晚上九点，他不得不回去收拾东西。他走的时候，天色已晚，但是是晴天的夜空，无风，只有夜的黑色笼罩着我们，两个还未入世的未成年，紧紧相拥在一起，还有被夜包裹着的不舍。然后，他坐上了公交车，向我招手，上演了韩剧里的经典车站分别情节，我猜想他转过头去的时候，也在偷偷抹眼泪吧，因为大多数男主角都会这样做。

还是那天晚上，你打电话过来，手机还在我妈手上，但是她还是给了我，还记得我们学的那首李清照的词：欲语泪先流。你可知道，那是我最痛苦的夜晚，我这个人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如果非要写一段痛彻心扉的经历，那就是你走的那一晚。我们边打电话边哭，本来我还在阳台，后来我躲进了厕所，我听见你妈妈的笑声，然后你对她吼了一句，你告诉我，那是你一次对你妈妈那么大声说话，为了我。我们一直打到我哭累了，累得精疲力尽地睡着了，那是我不小心的，我还十分内疚，我竟然睡着了。待我醒来，大概凌晨不知道什么时候，阵阵雷声，刺眼的闪电，还有狂风大雨，我下意识要联系你，然后疯狂地找被妈妈藏起来的手机，我知道你还没有走，你可能还在你家停车场，我也许现在跑出门还来得及，但是我无法联系你，我怕去到地时候，只留我一人看着你家没有发出亮光地阳台，没有橘黄色灯映衬你卧室蓝色地窗帘，没有听见我一声“阿贤”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地回应：“在，马上下来接你”。你走了，你真的走了，虽然遥遥可期，一年就是一年，可是，我知道，等待我们的，有那么多不定数，我对未来感觉到害怕，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后来想想，那天我没有冲动地去找你，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雨太大了，我觉得自己可能经受不住那么大的考验。

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你在机场的电话，我很开心，是真的开心，你还说我当时应该伤心，应该哭的像个泪人儿，我是，前几个小时是，但是接到你电话了，听见你的声音，我是开心的，为此你还误会了我好几个小时。

这就是我们那天的分别，不是生离死别，但却足以让我每次回想，心都会颤抖，眼泪都会不自觉的留下来，倒不是因为我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而是当时那痛苦的感觉让我难以忘记，久久不能释怀。以前我都觉得电视里那痛哭地昏死过去只是一种夸张手法，但是那天之后，我就知道，那一点也不夸张，真的难以呼吸。

故事的结尾，可能需要一杯酒，坐下来好好闲谈了，我们分手了，原因，就是异地恋大都逃不过的魔咒，太久没见了，感情生疏了，就这么简单。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罢了。我们的感情，逃过了老师的各种刁难，家长的各种教训，甚至在没有通讯工具，只能期盼快点到学校的情况下，我们都熬过去了，最后，死在了我们自己的感情消失里。那个时候，大人们都说我们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感情，我们不服，我们那是真正的革命感情，是经受了考验的，老师家长都能见证，可是最终，是我们自己不能维系了而已，我们败给了自己。就好像两个一起经历了瘟疫，不顾被传染的威胁都要照顾对方，结果却在终于在一起后，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崩了，没有败给生与死，败给了鸡毛蒜皮。

现在吧，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我的家人，那时因为他的事，和家里人处处作对，为什么人在年少时，总是让深爱自己的人受伤。但是，这不是说我彻底否定那一段感情，我还是很珍惜那段经历，让我在年少时，有这么一段昙花一现的流年。都过去五年了，他在我记忆里还是当初年少时的模样，因为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重逢，就这样相忘于江湖，终生不复见。所以道别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不然，有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面了。

那是我回不去的青春，不能倒带的似水年华。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背着这么多故事，可是我的心就这么大，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这样的经历，也许有一天，也会被填满吧。故事就到这里，酒还是这么烈，泪水还是那么滚烫。

作者简介：崔嘉璐，从小就对写作有浓厚的兴趣，平时也喜欢读现代文学作品，个人更喜欢王小波的手笔，有趣的灵魂总是让人想要靠近，让人想要细细品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