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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误

(2022-12-15 12:49:12)
分类: 清平误(信纸)

第六章:卷二

 

深冬的雪,洋洋洒洒不吝分毫。

远处的山丘似都盖上了白席,绿瘦红瘦,星星点点只能算作点缀。

抬头,只见鹅毛密布不见天;低头,大雪深数尺,方才走过的印记,只需片刻便不见影踪。

换了人间。好似一幅山水花鸟画,隐去了山水,徒留轮廓;抹去了花鸟,只余寂静。触眼皆是茫茫一片,一无所有。

无痕背了竹篓,下山寻梅,为师父作药引。

冷冽的北风将薄薄的僧袍吹得时而张起,时而落下,无痕紧握着箬笠的边沿,一步一步缓缓走下去。

寒风片片,更似有形的刀刃,锋利刺骨。

冷。无痕抬起头歇息片刻,白雪皑皑,天地分外辽阔。寂静得,已分不清何处是心中,何处是现实。

一无所有,好似连冷,也觉察不出来了。

 

三月的风,吹拂了河面,穿过了稻田;又迎着坡上了银山,与虔诚的信徒擦肩而过。最后,拐个弯吹进了无痕的小窗。

窗外是连绵青翠的山峰山谷,大片大片黄绿的嫩芽随风起舞,摇摆着好似海浪。

这样的美景,无痕总觉得差点什么,不能算作一幅画。

无痕在窗前桌上,认真抄写经书。般若站在屋外,手肘撑着窗沿,侧身出神地望着天空。

乌黑的长发只用草绳散漫地束起,身上穿着的,是略不合身的,破旧的僧袍。

她的脸上从未施粉黛。只是静静地站着,宁静和祥和笼罩着银山。是天地忘了我,还是我忘了天地?

三月的风,吹了进来。拨动了般若的发,发丝缕缕,在空中飞舞;拨动了窗边的帘幡,打在墙上,“嗒嗒”作响。

无痕的心“怦怦”跳了。

是风动,还是幡动?

风吹幡动,幡动而知风吹。

 

赤色的梅,在茫茫天地间怒放。

无痕皲裂冰冷的手放在胸前,那是比赤色的梅更炽热的。

为何而来?

清晨,我们唇畔摩挲;夜晚,我们相依相偎。

 

朗月高悬。

月有多久没有这般圆了?不若银盘,今夜的这一轮如缃也如蜜。盈满的光辉倾洒下来,笼罩着一切。月光所及,皆朦朦胧胧一片;独月本身,倒是清楚明亮,甚至依稀可见桂影。

无边的夜色模糊了远山的轮廓,重重叠叠,浅的在前,深的在后。山上的积雪远还没有化,泛着柔和的清辉。

无痕站在窗前,守着寂静的夜色。

窗户只开了小缝,可月色仍溜了进来,倾泻了满地。偶有一阵微风,带来丝丝秋的意味,吹得屋内的烛火抖动如斯,着实晃眼。

此刻,若有一道笛声便更好了。

这个想法仅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无痕便感到心跳加速起来。罢了,好似,也不该打破这如画的梦境。

竟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无痕从思绪中抽离出,便去打开木门。

般若穿着来时的一身青衫,棉质的面料此刻也似乎沾满了月光。不过,笑起来时清澈的眼睛星星点点,使得其他一切皆黯然失色。

她提着一只瓷质的小壶:“雪水泡的五香茶,材料寻了好些时辰,好在雪停了一整日,我怕茶水变凉隔夜,”她顿了顿,抬起头望着无痕,脸蛋泛着微微的红晕,“可以,与你共品么?

烛火,茶香,月光。这委实,不像是银山上出现的画面,更像是一场梦。

小屋里顿时暖和起来。无痕与般若举杯共饮,相对无言。入口先苦,后有回甘,最后唇齿间只余一阵芳香。正如生活呵。

光影交替变换,他们隔空碰杯,小口抿茶,举头低头间,茶也不似茶了。不知为何,无痕有些不好意思看她的脸庞,便看向别处去。

直至茶壶见底,无人话别。

般若握着空杯,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房顶,又站起来四处瞧瞧。

一旁的架子上架着筛板,筛板上晾着的,正是昨日无痕寻来的梅花。

洗涤花瓣的水珠早已漏下一地,形成一片浅浅的水滩,亮晶晶的:应是上面结了一层薄冰。

般若好奇地走过去:“这是做何?

“为做药引采来的梅花。”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花瓣还没有完全干燥,烛火的照映旁,显得分外晶莹剔透。

筛板旁是一张等高的杂物桌,只堆了些旧竹简。般若背对着桌子,双手蹭在桌上,一使力气,像孩童般跳着坐了上去。正对着无痕的方向。

相视而笑。

一瞬间,无痕的思绪又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般若和我,有怎样的从前?她和玉笛,到底是何关系?

清辉下身影绰绰,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连回忆也是。

般若慢慢晃动着双腿,好似要哼出歌来;但终究没有。无痕静坐对面椅子上,生怕扰乱了这场梦境。

许是待累了,般若又蹭紧了桌角,跳了下来。

可那水滩正在她的脚旁。她没有发觉,眼见着踩在了薄冰上,冰块碎裂发出沙沙的微响。打湿的棉布鞋顿时滑出一两尺,她吓得低呼一声,身体不稳,便要滑倒在地。

梦醒似的,无痕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可还是迟了,重心不稳,她拉着无痕一起倒了下去。

地上水渍斑斑,定是冰凉不已,无痕下意识一手抱紧了她,一手护住她的头部。

她在空中抓了空,不小心打翻了筛板,一整板的花瓣腾空飘起,在月光的照耀下,似真似幻,花影重叠。洋洋洒洒飘了下来,撒了无痕和般若满身。

原仍是在梦境中。

也许正是因此,摔下来也不觉痛感。水珠四溅,相抱的彼此距离只有一寸,在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下。她的乌发一次又一次落在他身上,地面上月亮倾泻的柔辉不断被打乱,重又洒下。

四目相对,她如水的双眼不住地微微颤动着,看不清是惊恐还是迷离;双颊泛着绯红,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一眨眼的功夫,却好似过了几百年。除去筛板落地滚向远处的声音,无痕只听得见怦怦的心跳。连呼吸也忘了。

“四目相对。”后面那句话无痕写下来,终究没有涂掉。

“四目相对,我们好似已吻了千百遍。”

 

等到残局罢了,送般若回去,无痕踌躇着回到房间,开门时感到些许眩晕起来。

青灯十载,我终究是醉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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