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李关防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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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北上之时,朝廷并未指明何人接任两江总督。朝廷的上谕中,只说曾国藩赏假一个月,在营调理,并要求曾氏病愈后上京陛见,实际上含有另行安置之意。
曾国藩自己的想法,则是以散员“留营以维系军心”,与军事相始终。曾国藩是一个做事追求有始有终的人,既然剿捻,就一定要坚持到最终胜利。半途而废,对他来讲是一个难以承受的耻辱。
李鸿章接旨后,却递上奏折,强烈建议曾国藩回任。他说“剿捻全军,专恃两江之饷,若经理不得其人,全局或有震撼”。如果换其他人担任两江总督,恐怕饷项没有保证。
除了担心军饷之外,李鸿章应该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曾国藩留在营中,会干扰他的指挥。
李鸿章的预判能力很强。早在曾国藩征调淮军北上时,李鸿章即对曾国藩的身体能否胜任表示担忧。他对乔松年说:“节相奉命讨贼,义不容辞,惟部下已乏强兵,精力近亦疲惫,勉起就道,未知能否终局。”此时他就预料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接过老师剿捻的班。
曾国藩剿捻进展不顺,李鸿章在给友人的信中坦言眼下“捻逆情形,中原地势又一变,楚师已成强弩之末,涤相出征,皆借用敝部淮勇,而湘将亦无从者。……难于趋利而赴机。”认为曾国藩不会很快建功。朝廷有可能换将。
在未奉北征之命时,李鸿章“平捻之志已预及之矣”,也就是在心理上早已做好了替代曾氏的准备。
因此,接到任命后的李鸿章踌躇满志。以前追随曾国藩平定太平天国,他虽然表现出色,但毕竟只是一个配角。现在接替曾国藩剿捻,对他来说是独立“建功立业”的天赐良机。既然这样,他当然不希望曾国藩留在营中。那样的话,政令不一很容易出问题。所以,他请求让曾国藩回到两江。
朝廷因此不准备曾国藩以散员留营,要求他回到两江总督本任。曾国藩只得黯然南返。
劳师无功,遽回本任,职务被学生取代,曾国藩一时间无论面子上还是心理上都难以承受,心情本来就非常抑郁。而刚膺重任兴奋之下的李鸿章此时为了快点接过权力,又不顾常规礼仪,派员到曾国藩处亟索关防(印信)。这就引起了曾国藩的不快。
据刘体信《苌楚斋随笔》记载:
先文庄公尝云:文正……奉旨交卸钦差大臣,仍回两江总督任,意甚悒悒。合肥李文忠公鸿章亟于任事,委候补道×××取去关防。(文正)意犹不悦,并谓称先文庄公曰:“我以为须当面交付,以昭郑重,今如此取去,亦省事。”
刘体信之弟刘体智在《异辞录》中也有类似的记述:“文忠至军,亟取钦差大臣关防于文正所。文正曰:‘关防,重物也,将帅受代,大事也。彼弗自重,亟索以去,无如之何,然吾弗去也。’”
大致意思一样,就是说,曾国藩本来是要按惯例,等两人会面后,举行一个仪式,完成权力交接。李鸿章却派了一个亲信去取关防大印。曾国藩只好自嘲说,这样倒也省事。
李鸿章这个人自称“生平不惯做伪人”,所谓“皖人性情率直,以率性为道”。他一贯不屑于“沾谦抑之虚名,拘辞让之末节”,急于接过老师的位置,在功名面前不觉忽略了程序,忘了体面。曾国藩说李鸿章“拼命做官”,正是此意。曾国藩因此“不悦”,“亦不无迟暮落寞之感”,对别人发几句牢骚,也是自然的。
【董子正其谊不谋其利】:谊通“义”,言行合乎正义,不谋求个人私利。董子,董仲舒。
【令名】:好的名声,美名。
【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喜欢一个人能知道他的缺点,憎恶一个人能知道他的优点。
【趋利】:追求财利,逐利。
【赴机】:参与战事,或指发生战事的趋势。
【无如之何】:没有任何办法。
【沾谦抑之虚名】:谦抑,犹谦逊。
【辞让之末节】:辞让,客气地推让,谦让不受。末节,细小的无关紧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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