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评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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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对刘备未予置评。《三国志》给予刘备很高的评价。
“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焉。及其举国托孤于诸葛亮,而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
意思是刘备宽宏坚毅,知人善任,有汉高祖刘邦之风,有英雄之气度;他们高度信任诸葛亮,将遗孤托付给他,将国事托付给他,树立了君臣关系的美好典范。对这两点,王夫之均不赞同。他用一个“愎”字将刘备全盘否定。而且认为,曹丕之逆,孙权之狡,“违道甚矣,而惟愎尤甚”,即刘备之过大于曹丕和孙权。
王夫之说刘备“愎”,一个根据是,固执己见,兴兵伐吴:“甫即位而兴伐吴之师,毒民以逞,伤天地之心”。诚然,不顾一切地攻打吴国,为关羽报仇,是刘备一生最大的错误。《孙子·火攻篇》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刘备因怒而发动了一场对吴国的战争,违背了孙子的告诫。在这件事上,你可以说他“愎”,说他固执。出兵前,赵云谏曰:“国贼,曹操,非孙权也。若先灭魏,则权自服。”赵云说得很在理:魏国是我们的头号敌人,吴国则不是。报仇心切的刘备不予采纳。当时“谏者甚众,汉主皆不听”。
丧失了理智的刘备犯了兵家大忌,带领军队自巫峡建平至夷陵地界,“处处结营”,“立数十屯”。吴国统帅陆逊采用火攻,破其四十余营,蜀全军覆没,刘备逃入白帝城,叹曰:“吾乃为陆逊所折辱,岂非天耶!”他不怪罪自己的冲动,却怪咎老天。
旁观者清。曹丕作为这场战争的局外人,预测刘备必败。他说:“刘备不懂军事,哪里有七百里连营可以拒敌的?古语云,在广阔的平地、湿地及险要阻塞之地驻扎军队,将为敌所擒。这是兵家之忌。战局的发展,果如曹丕所料。
刘备打的这一仗遭到惨败,不能因此而否定他一生所做的事;不能因为他在伐吴这件事上固执,而认为他一生固执,不能以偏概全。
王夫之说刘备“愎”,另一个根据是,刘备与诸葛亮的关系,不如人们所想的那么美好,不是那么契合。他甚至认为,刘备对诸葛亮并不放心,“其信公也,不如信关羽。而且不如孙权之信子瑜也。疑公交吴之深,而并疑其与子瑜之合”。子瑜即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在吴国被封为宜城侯,任绥南将军,领南郡太守。吴主孙权确实很信任他,有人在孙权面前诬告诸葛瑾,说他与弟弟诸葛亮私下往来。孙权仍一如既往地信任诸葛瑾,说道:“孤与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负孤,犹孤之不负子瑜也。”孙权重用诸葛瑾,远不能与刘备重用诸葛亮相比。如果刘备不信任诸葛亮,他能把诸葛亮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吗?
至于说刘备信诸葛亮,不如信关羽,也是没有根据的。关羽之于刘备,手足也;诸葛亮之于刘备,腹心也,如此而已。
评价历史人物,要平实、平允,不能故作惊人之语。并且凡立一论,必须有事实依据,不能凭猜测。
【“违道甚矣,而惟愎尤甚”】:曹丕逆贼,孙权狡诈,刘备刚愎,而刘备的刚愎比曹孙“违道”更严重。
【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这实在是君臣间最公正坦诚的交往,也是古往今来的盛举。
【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在机智权变这些谋略方面,不如魏武帝曹操,所以蜀汉的版图也小一些。
【吾乃为陆逊所折辱,岂非天耶】:我竟然为陆逊打败而蒙羞,难道不是天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