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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一代风华

——诗与血与火的洗礼 

第一章    恰同学少年

     [2]

入校之后两个多月光景，学校里要投建一所校办工厂。为了节约开支，学校让师生们按照当时盛行的办法——勤工俭学。怎么勤工俭学呢？就是让师生门利用课余时间，由砖瓦厂向学校拉砖。砖瓦厂远在郊区，可是学校里没有平车（人力车），要派人到搬运公司里去借。搬运公司自己白天要用车，学校的师生门只好搞‘夜战’。记得每每都是夕阳西下时出发，拉着空车急急赶到砖瓦厂去。二十多里地的路程，去时不到两个小时也就到了，但等到把砖装上车回来的时候，由于人的体力不同，就有快有慢了。

很显然，一个人是拉不动一辆平车的。而深让李静敏和钟兆平感到意外的是，班主任按照体力强弱一男一女进行人力搭配时，李静敏和钟兆平居然被安排到了一辆平车上。两个人都是爱面子的人，向班主任挑三拣四，提出异议，是无论如何张不开口的。于是两个人硬着头皮，拉起了一辆平车。只是两个人谁跟谁都不说话。

记得向砖瓦厂去的时候，总是由女同学拉着车，因为那是空车要轻松一些。等到装上砖拉重车返回的时候，男同学就都在车辕里了。因为女同学都是一根绳子拴在平车一边，算作拉旁套。男同学这时自然要比女同学出汗多出力多。谁让他们是男孩子呢？但是女同学如果不用力，男同学也是吃不消的。因此有的调皮一些的男同学便会在有些时候唱起“天仙配”、“刘海砍樵”之类的曲调，惹得一些女同学去“呸呸呸”。

   但即便是在最为嬉闹的时候，李静敏和钟兆平也还总是互不说话。记得有好几次李静敏都想唱起一支歌：“夜，静悄悄；夜，静悄悄……”可见她当时虽然身处于班集体之中，其心情却是极为寂然的。

而最最寂寞的时候，往往是在拉上砖块返回的路上。去的时候，大家伙有说有笑，结伴而行，但返回的时候，由于装车有先有后，再加上体力不同，便成了单车前进。往往是漆黑的夜里，看不见灯光，也看不到人影，黑黢黢的路上，让人有些害怕。

再说有一天，李静敏身体有些不适，碰巧那天他们装车又装得晚。从砖瓦厂出来，他们就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显然大家早都走远了。从李静敏的神态看，钟兆平敏锐地觉得有些异样，他和平时比较了一下，觉得李静敏可能是有病了。他和李静敏虽然一直以来互不言语，但拉车这一段日子里，他觉察到李静敏还是很卖力的。一个城市姑娘，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也真难为她了。今晚既然走到最后了，那就索性慢慢走吧。李静敏呢，也知道钟兆平在迁就着她，因为钟兆平比平时明显用力更大，不然平车就走不动了。然而即便是这样，李静敏还是感到力不从心。在车子快到共产主义大桥时，李静敏有些怵了。那将是一段又高又陡又长的桥坡，桥面比桥下的平路大约要高出两层楼房那么高。每每把车子拉到桥顶上时，他们的衣服都是要被汗水湿透的。她有心想对钟兆平说，先休息一下再上桥坡吧，可是最终她一直没好意思张口，看来男女之间想打破僵局是很难的。然而既然要上桥坡，就得卖把劲，让钟兆平一人用力绝然是不行的。况且靠他一个人用力肯定也上不去。

卖劲吧——咬牙——咬牙——卖劲。桥坡终于上去了。但这时李静敏不仅气喘吁吁，浑身大汗，而且胳膊腿都要瘫软了。好在桥面是平整的，也比较长，李静敏的心跳稍显缓和了些。然而，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桥面到头了。下桥则又是一场考验。因为下桥时虽然勿须用力拉车，但由于桥的坡度大，又很长，拉车的人必须随着车的惯性朝前猛跑，李静敏显然是力不从心的。另外，李静敏虽然已经拉了一阵子的平车，但经验还是有限的。况且这一天下坡前她也忽略了她的身体状况，心想着只要随着车子跑下去就行了。殊不料跑着跑着，两条腿又软了。当平车下到半坡时，李静敏已经跟不上趟。肩膀上拉车的绳子在不知觉中松弛到了地面上来。而当车子又快速朝前滑行时，她的绳子则形成一个圈圈盘到了她的脚下来，并且被车轮子一下子给碾住了。李静敏假如有比较丰富的拉车经验，意外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只要把绳子一扔，什么事情也就没有了。充其量绳子被轮子拧断，或者车轮被绳子缠住朝前走不动。可是李静敏此时只顾跟着车子猛跑，从不曾料到绳子会缠住她的脚。再加上夜色下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猛一下子被绳子给绊倒了。而令人心惊色变的，是她“咕咚咕咚”摔在了平车的正前方。车子这时正朝坡下冲，不采取果断措施，李静敏肯定要受伤。

说时迟那时快，钟兆平下意识地来了一个急转弯，平车几乎是九十度的被扭了过去，平车无法前行了，李静敏好歹算是脱险了。

但是，平车被扭转过去之后，桥坡是那样陡，平车的惯性是那样大，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钟兆平夹在车辕当中，连同平车一起摔倒在桥坡上。钟兆平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不行，他刚一用力，便感到肋间刀扎般一阵剧痛, 遂又倒了下去……

李静敏从地上爬起来，见平车翻了，钟兆平也被撞倒了，立时眼泪从眼眶中迸发出来，她禁不住大声哭起来。尤其当她看到钟兆平试图爬起来却又摔倒在那里，她的哭声更大了，但她的理智还是清醒的，见到此时境况，又赶快遏住悲声，尽管她眼里还含着泪，但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劲，立马把平车扶起来，又把钟兆平连拖带抱地拉扯到平车上，飞快地向医院奔去……

在医院里，李静敏每天都守护在钟兆平身旁，喂水喂饭，自不待言，其它护理也很精心。钟兆平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呵！不过她突然发现，她和钟兆平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2025-04-17 发布于新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