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2

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笔者注】本章讲的是平静对待别人的讥讽。朱熹《论语集注》：微生，姓，亩，名也。亩名呼夫子而辞甚倨，盖有齿德而隐者。栖栖，依依也。为佞，言其务为口给以悦人也。疾，恶也。固，执一而不通也。圣人之于达尊，礼恭而言直如此，其警之亦深矣。

李泽厚、杨伯峻等人的解释皆来自朱熹的注解。李泽厚的解释如下：微生亩对孔子说：“孔丘，为什么老这样忙忙碌碌到处奔波？这岂不是想凭口舌取胜吗？”孔子说：“我不是敢逞口舌，而是恨顽固不化。”

李泽厚的解释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微生亩明明问的是孔子为什么老这样忙忙碌碌到处奔波，而孔子的回答却是恨顽固不化，答非所问，前后矛盾。根源在于朱熹对“疾固”的注解。也就是说，“疾固”解释为“恨顽固不化”是不合适的。

钱穆《论语新解》对“疾固”有两种解释。一说：固执，执一而不通。孔子言我之席不暇煖，非务欲以辩取信。若知道不行而决意弃世绝物，则是己之固执，不肯多方以求道之行，我所疾在此。一说：孔子言，我之栖栖皇皇，特病世之固陋，欲行道以化之。前说与朱熹的注解接近，钱穆取了前说。笔者认为，后说更为合适，可以避开前面所提到的前后矛盾、答非所问的情况。也就是说，“疾固”的意思是，孔子认为，社会所患的疾病太顽固了，他忙忙碌碌四处奔波是为了治好社会的疾病。

细加琢磨，本章可有三层意思供借鉴：一是不要在意别人的不理解甚至讥讽。自己干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其他人不理解，属于正常现象。当人家嘲笑自己、讥讽自己时，不要太过在意。笑就笑吧，说就说吧，报之一笑，随他去吧。看看人家孔子，多潇洒。二是认准了的道路，要坚定走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走自己的路，让人们去说吧。如果遇到挫折，遇到失败，不要泄气。要像孔子那样，屡败屡战，坚持到底。要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不知疲倦地干下去。三是要礼貌待人。既使对方无礼，也不要在意，仍然要以礼相待。他无礼，是他人格的问题，你也无礼，岂不是与他一样了吗？不，你不要与他一样，你的人格是完美的。

【笔者译】微生亩对孔子说：“孔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忙忙碌碌地四处奔波呢？难道是想展示你那花言巧语的功夫吗？”孔子说：“我哪里敢展示我那点花言巧语的本领，是因为我们这个社会的疾病太顽固了，我想治治社会的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