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9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笔者注】本章讲的是用人的重要性。无道，指社会政治纷乱，黑暗；不行正道，做坏事。概括起来，无道有三种情况。一是无能导致的无道；二是虽然有能力，但有的是其他能力，却不懂治国理政所导致的无道；三是有能力，却为所欲为，经常做坏事导致的无道。

一个无能的君主，往往需要两个无能的助手，这两个无能的助手又需要四个更无能的助手。无能的君主，不可能会用人。本文所说的卫灵公，应该属于第三种，他不是无能，如果他无能，他不会任用三个有才能的人治理国家。如果说他碰运气碰上了，碰上一个还有可能，不可能碰运气碰上三个。

卫灵公知道自己荒淫无道，不过，他仍然为所欲为，为什么？这就是权力的任性。权力没有任何制约，他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国家交给几位能臣去治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他则享尽人间一切快乐，干尽人间一切荒唐事，他不想干什么大事，也不想图什么霸业。对于那些有抱负有志向的君主来说，卫灵公就是一面镜子。这样的君主，没有受过治国平天下的教育，形成的价值观、人生观很平庸，不会有什么作为。

面对这样的君主，当时的制度拿他没有办法。世袭制、嫡长子继承等制度，只能保证君位有人按顺序来接，却不能保证接位的人的素质、品质。后人发明的选举制度则克服了这些弊端，应该说是人类社会的一大创造。

孔子说卫灵公无道的意思是想劝告各国君主，不管多么荒淫无道，一定要选几个忠诚能干的大臣治理国家。如果这一点最起码的要求也做不到，他的位子就会不稳固，国家就会衰败。

孔子的用意不仅在于告诫君主，还在于告诫像季康子一样的权臣。

孔子能公开谈论卫灵公这样的君主，毫不避讳地说他无道，说明当时的政治生态是非常宽松的。如果没有这样宽松的政治环境，也产生不了孔子、老子等伟大的思想家。思想家的产生是时代的特点所决定的。有人埋怨说，为什么这个那个时代产生不了思想家。你得看看那个时代的环境，如果环境严酷，即使有思想家产生，一出现，就被扼杀掉了，怎么可能成长起来。

朱熹《论语集注》：丧，失位也。李泽厚解释为灭亡。也有人解释为国家败亡。笔者认为，解释为失位较为合适。国家败亡，不是一代君主的事情，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失掉位子，却是直接的，是他本人的事情。

【笔者译】孔子说，卫灵公这个人荒淫无道，统治非常黑暗。康子说：“既然他这么无道，为什么没有失去他的君主之位呢？”孔子说：“他让仲叔圉办理外交，让祝鮀管理祭祀，让王孙贾统率军队。这三个人有才能，又各尽其才，像这样的安排，他怎么会失去他的君主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