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水饺

标签:
散文母亲水饺韭菜心酸 |
分类: 散文 |
不寻常的水饺
我喜欢吃水饺,尤其喜欢吃韭菜馅的。
母亲知道我喜欢吃水饺。我每次回家,母亲一定会给我包韭菜馅水饺。以前吃过的多少次母亲包的水饺,我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感觉吃起来很香,很合口味,是母亲的味道。可是,这一次包的水饺,却让我吃出了别的滋味。
为什么呢?是因为母亲病了,得了脑血栓,右手麻木。在这种情况下,母亲父亲给我包的水饺。
母亲的病是今年清明时节发作的。病发后,立即去县医院进行了治疗。输了六七天液后,医生让她出院,回家后坚持吃药,慢慢恢复。经过几个月的治疗,症状有了明显好转,右手麻木减轻了,五个指头有了感觉,只是不能碰凉东西。右脸一遇冷风,感觉就像冬天下了大雪一样冻得难受。今天夏天这么热,母亲不敢吹空调,也不敢吹风扇。头上出的汗把头发都浸湿了,也只能用扇子轻轻扇一扇。
父亲母亲没有告诉我母亲生病的事情,也不让弟弟妹妹们告诉我,怕我在北京担心。我这次回家后,他们看瞒不住了,这才告诉我。
我在家陪他们待了几天,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要走了,母亲说,要给我包水饺。我说,您都病成这样了,就别包了。母亲说,没有事,还能干得了。
父亲去老宅院中割了一把韭菜。父母在东边胡同的老宅院中开了一个小菜园,种了许多菜,有黄瓜、豆角、土豆、韭菜等。这个小菜园,不仅够他们吃的,还经常给弟弟、妹妹和街坊邻居送去一些。菜长得挺旺,而且绝对生态,不用化肥,不用农药。只是种的时候辛苦一些,特别是浇水。那些水都是父亲一桶一桶的从这边家中拉过去的。老宅院没人住,没安装自来水,用水不方便。种菜需要大量的水,只能从这边往那边拉。
父母两人坐在小马扎上,一根一根地择韭菜。我坐在旁边,陪他们说话。母亲主要靠那只没有生病的左手来择,右手作个辅助。左手把韭菜叶上的干叶去掉,把韭菜根上的硬茎去掉,右手把掺杂其中的草挑出来。父亲在一旁慢慢地择。母亲虽然一只手干,也比父亲干得快。父亲一直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地里的农活以他为主,母亲帮忙。家里的活,比如吃穿,主要是母亲干,父亲基本上没有碰过。现在,母亲生病了,没有办法了,父亲也开始学着干。
择完菜后,母亲开始洗菜。我在旁边帮着换水。家里的自来水只有上午7点到10点有水,10点以后就没水了。农村的确不如城市用水方便。我把早上存下的水倒入盆中,母亲一只手洗韭菜,另一只病手抚着盆子。洗了三遍,看看洗干净了,才停下来。
父亲开始切肉。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还有些硬。父亲费力地用刀把肉切开,先切成薄片,再切成长条,最后切成肉末。老家的农村没有大型农贸市场,更没有提供绞肉馅服务的地方,制作肉馅非常不方便,只能用刀一刀一刀地切。切好肉馅之后,又一刀一刀地切韭菜。母亲看父亲笨手笨脚的样子,急得直催。她平时干这种活干净麻利惯了,看到父亲干得慢就着急。催也没用,怎么也快不了,因为父亲对这些活不熟悉。
接下来是和面。和面需要用力气,两手并用。母亲和不了了,由父亲来和。母亲对需要多少面粉心中有数,她把量好的面粉倒入盆中,交给父亲。父亲没经验,和着和着,觉得面粉多,面干,就加水。加着加着,水多了,面软了,只好再加面粉。反复加了几次之后,才把面和好。和好的面多了,没有关系,可以用作别的用途。父亲此前没和过面,现在开始学了,我也没和过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和。
和好面后,母亲用刀把面切成几块,开始擀饺子皮。饺子皮的中间部分一定要厚一些,包的时候,才可以多包点馅,不至于漏水。这个功夫只要靠经验来掌握,我就一直擀不好。母亲虽然只有一只手能正常干活,另一只手只能辅助一下,但是,母亲擀的饺子皮还是非常好,既快又圆,中间部分稍有点厚,完全符合饺子皮的要求。
父亲下手包饺子。我从小到大,从没看见父亲包过饺子。以前都是母亲包,奶奶在世的时候,奶奶包。现在没有办法了,父亲也开始包饺子了。母亲问我,你学会了没有?我说,会倒是会,就是包出来的饺子漏汤多。母亲就没让我上手。父亲一个一个慢慢包着。一百来个饺子,包了一个多钟头。想来,也不算慢。母亲擀饺子皮的速度快,擀一会儿,停下来等父亲一会儿,父亲把这一批饺子皮包完了,她再擀新的。
包完后,已经是中午1点多了。母亲去厨房下饺子。第一锅下出来先让我吃。我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细想,应该是母亲的味道,父亲的味道,再加上心酸的味道。
我以前从没想过,母亲病了,父母他们两个在老家怎么生活。也从没想过,母亲病了,我回到家应该干些什么。
现在,我看到他们生活的不易,心里非常难过。但是,不管咋样,他们二老能够自己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我就放下一半心了。另一半心,就是盼着母亲的病赶紧好起来。其实,我知道恢复的难度很大。他们都七十岁了,哪有那么容易?慢一些恢复也不要紧,只要是恢复,不是加重就好。
当我再回到他们身边时,我应该主动承担一些家务。许多家务不会做,可以学,可以慢点干。不会不是理由。父母年纪都大了,既使不生病,也干不了很多活了。我作为儿子,应该做给他们吃,而不是他们做给我吃。
我深深地感到,饺子的味道还是那么香,父母的爱还是那么深沉。
我深深地感到,父母他们好像离我越来越远。
虽已离开老家,回京上班,但我的心还在他们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