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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耳食录之九十八)

(2019-07-17 16: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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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分类: 耳食录


二零一五年,穆军押上住房炒股,孤注一掷赌一把。股市韭菜地,地主想什么时候割就什么时候割,哪会考虑韭菜的感受。下半年起,连续千股跌停,哀鸿遍野。他豪赌失败,住房和所开的二手房中介公司全赔了出去,一下从中产跌到城市贫民。

当年十一月的一天,天冷得像深冬,雾霾锁城。刚五点穆军就醒了,捱到天亮,爬起来到街上瞎转。肚子饿得咕咕叫,看到一家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馆,一摸身上,却只有五块钱。还剩两只烟,便蹲在街对面抽起来。不一会儿,冻得受不了,正准备离开,从面馆出来一个姑娘,微黑,结实,脸上有些雀斑,一身名牌,一副银框墨镜有点滑稽。她瞅瞅穆军,慢慢走到他跟前。

“大清早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我愿意,关你什么事?”

“因为你帅,关心下。”

穆军一表人才,有名的大帅哥,爱慕他的女性不少,不过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我帅你有什么想法?”他故意有点鄙夷地打量了姑娘一下。“要约?”

“你确实是我喜欢的菜。不过我刚下班,现在要休息。你有兴趣晚上找我。”

姑娘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名片和几张百元钞票,也没数,一起递给他,转身上了几步开外的一辆迷你宝马,一溜烟走了。名片上印着姓名马梓,职业心理咨询师,还有手机号。这明摆着是买春。男被女买,穆军觉得好伤自尊。而且这姑娘姿色平平,比自己老婆差好几个档次,毫无吸引力。但哗哗响的票子,又让他不能不心动。进面馆包餐一顿,顺便给老婆买了一碗她最爱吃的牛杂面,回到住处。头天晚上老婆还闹着要离婚——嫁错了人,越混越栽,连个窝都混没了——牛杂面下肚,态度立马大有缓和。此情此景,促使他下定了决心。

从此穆军、马梓二人经常约会。他们只在酒店开房,她从不邀他去她那儿,也不提去他那儿。她给他最突出的感受是豪爽大方、欲望炽盛。除此而外,她行事诡秘、行踪不定,有时半个月、一个月的不见人影,有时一连多天无所事事,且基本是昼伏夜出,就是从未见跟心理咨询师有毛的关系。他揣测她是行走于邪祟道的人物,但既然她暗示了禁区,他便懒得去细究。每次她都会给他留下一两千。有时他找借口多要,比如“看中了一双皮鞋”、“请几个朋友吃饭”之类的,她也不问究竟。这样一个月他总能从她那儿得到两三万。日子又宽松起来,退掉一居室租了个三居室。

钱来得蹊跷,人经常夜不归宿,时间长了穆军的老婆难免起疑心。他先说钱是跟人打伙炒比特币挣的,因为要对接欧美行情,所以有时得三更半夜干活儿。支吾了几次,估计能吃定老婆,他干脆把与马梓的事和盘托出。果然,老婆哭闹了一阵便安静了,不说“再不许跟她来往”,而说“你做梦都别想跟我离婚”。

两年后,穆军攒下几十万,实施下一步计划的时机成熟。股市中栽了大跟头给他的教训是,挣钱还得做些实实在在的事,不能妄想一夜暴富。民以食为天,中国人还是对吃最上心、最舍得,他决定开一间餐厅。看好了地点,谈妥了厨师班子,开口向马梓借五十万。她提议五十万算她入股,他不同意,说合伙的生意都没好下场。她没有争,十来天就把钱筹到了位。

投了将近一百万,光风楼开张,中等规模、中间档次,主攻商务餐。穆军聪明,又勤奋,生意很快上道,越来越好,不到一年便收回投资,第二年预计利润两百万。但他跟马梓只字不提还钱的事。她也不要,只是跟他说,你现在用不着我的钱了,然后就真不给了。他早料到这一天,可真从她那儿得不到好处了,却又来气儿,不禁越看她越丑,越来越无法忍受她。终于,他连放她两次鸽子。第二次被放鸽子后,她跑到光风楼。

“你烦我了就明说,我不会死乞白赖地跟着你。你他妈这样做算啥?耍我呀?”

“那我就直说了,咱俩分手吧。”

“现在说晚了,我已经被你耍了。”

“你要怎样?”

“我告诉你,就你这点本事,别想像扔破鞋一样把我扔掉。好消息是,你很走运,我对你也腻味了。没见过你这样忘恩负义、缺德背信的货,恶心。坏消息是,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我送给你的、借给你的、花在你身上的钱,加上利息,说个整数,两百万,全给我吐出来。”

“你他妈抢钱哪!”

“你说抢就抢吧。记住,一分都不能少。”

说罢,马梓扬长而去。她的气势让穆军有些害怕了,毕竟并不十分清楚她的底细。保险起见,他花钱找了两个无业混子当保镖,时刻不离。过了一周,马梓再次孤身前往光风楼。穆军正在办公室里和出纳媛媛结账,不等马梓开口,就令保镖把她轰出去。两个保镖呼喝着迎向马梓,可手还没碰到她,便觉一阵风起,她飞起一脚,把左边保镖踹了一个后滚翻,同时从挎包里抽出一把精美的小西洋剑,顺势一挥,右边保镖的左耳就掉到了地上。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待媛媛看到没了一只耳朵的保镖的血吧嗒吧嗒往下滴,才发出一声尖叫。穆军不得不服输,求马梓宽限些天,他一定想办法把两百万如数奉还。

“下周。”马梓只说了两个字。她离开经过收银台时,抄起一把椅子,朝收银台后的酒柜扔去,把酒和柜砸得一片狼藉。

当穆军求马梓宽限时,他没说谎,真打算这么做。可当他镇静下来后,又反悔了。那他妈太亏了。他想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先前真他妈傻,让穿制服的去治她呀!拔出萝卜带出泥,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查出来一定骇人听闻,不说死刑,让她把牢底坐穿是大概率的事情。

第二天,穆军带着被削掉耳朵的保镖去报案。顺利办完事,穆军踏实了。夜里,没了思想包袱的他很快沉沉睡去。可他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光风楼打了烊,自己提着装有当天营业额的皮箱走出后门、走向泊车位时,一条毒蛇从堆满餐厨垃圾的垃圾箱里蹿出,拦住去路,昂首吐信,化作马梓,逼他还钱。他用尽全力前冲,撞开她向自己的车狂奔。她回复蛇状,滋滋紧追。就在他打开车门钻进去、仅剩一只脚留在外边时,毒蛇一口咬住了他的脚踝。他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脚上灼痛依然,忙呼开灯。他老婆开了灯,他起身掀开被子一看,赫然一条白颈乌(舟山眼镜蛇)正钉在他的脚后跟上。

“居然跟我来阴的。”马梓的声音似从窗外飘来。“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还有五天,如果不把钱乖乖地交出来,会怎么样自己想吧。想要小命赶紧叫救护车。”

白颈乌松开穆军,飞一样从窗户蹿出去,和马梓的声音一起,消失在黑夜里。吓傻了的穆军回过神来,记起听人说过要防止蛇毒流到心脏,就叫老婆从他裤腰上抽出皮带,勒在被咬那条腿的膝盖下方,接着拨打120。由于勒皮带这个处理不当,蛇毒集中在腿上,致使那条腿组织坏死,必须截肢。还钱加上医疗费,光风楼门口不得不挂上了“急售”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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