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缪去药店买达克宁，看见有个尼姑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呲着一口黄牙冲每个进去的人笑。他素爱“管闲事”，是单位受人欢迎的工会主席，这时自然忍不住上前干预。

“这里不是化缘的地方。”纪宁缪对尼姑说，“药店是用科学治病的地方，你在这里算啥？想宣扬迷信嘛？”

“施主此言差矣。”尼姑笑容不减。“宗教不是迷信。”

“我知道宗教不是迷信，可是……”纪宁缪一时语塞。“这椅子是给年老体弱的人休息的，你往这儿一横，人都不敢坐了。”

“贫尼不是妖魔鬼怪，各位施主不用怕，尽管来坐。”

“你到底想干吗？”纪宁缪有些恼了。“是要耍贫嘴捣乱嘛？”

“贫尼不是来捣乱的。贫尼也是卖药的。”

“胆子够大的。”纪宁缪冷笑。街上常见一些兜售符咒药丸的尼姑，他可知道，都是骗子假扮的。“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贫尼真是卖药的。可惜，这次没带治脚气的药。”

“哦……”居然被说中自己的毛病，纪宁缪心下一动。“那你有啥药？”

“房中丹你应该用得着。”

“你……”纪宁缪不仅是心动，而是心震了。“你还有啥污言秽语？”

“不想试试？”尼姑似乎听不出纪宁缪的威胁口气。“服了我的药，弱者变强，疲者变硬，小者变大，大者变巨。只需一粒，立刻见效，终身受用。”

一番话，字字击中纪宁缪的要害，打得他几乎要趴在地上磕头。那可是他半辈子的心病啊。他示意尼姑跟他走，尼姑二话不说，立马起身。他们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我看看。”

“比较贵。”

“你认为我吃不起？”

“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人民币一粒。”

“说两万会死人啊。”越这样纪宁缪越心切。“微信还是支付宝？”

“都行。”

扫码，输入两万。纪宁缪再次要求看货，说看了满意就点击转账付款。尼姑从黄布包里拿出一只竹筒，拧开盖，把一粒黑乎乎的枣大的药丸倒在手心。

“你要是骗我呢？”纪宁缪盯着那药丸，心里已经像有好几只兔子乱跳了，不等尼姑答话，又说：“我是国家干部，你要是骗我，后果将非常严重。”

“这叫神牛丹，得来非常不易。两万元其实没赚你的钱，纯粹是帮你的忙。如果你对我缺乏基本的信任，我建议还是算了，省得你我都纠结。拜拜……”

“别呀。我这不是先把丑话说前头嘛。”

说着，纪宁缪便要抓那药丸，尼姑反应极快，敏捷地把手一缩。他少有地爆了粗：“一个女同志干你妈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是他妈的妖尼是啥……”点了付款。尼姑把药丸倒到他手上。他一边紧紧抓住尼姑黄布包的背带，一边皱眉咧嘴地把药丸嚼碎，用唾沫咽了下去，要等见效了再放她走。尼姑十分配合。两人并排靠在墙上，墙后是一个公厕。

“怎么样？”过了几分钟尼姑问。“我估摸着该有反应了。”

确实，阵阵热流直往胯下而去。纪宁缪喜出望外，抓着包带的手不禁松了。尼姑往开挪了一步。

“你还不能走……”

“我不走。我去上个厕所。”

“那也不行。”

“憋不住了。要不，你把我包扣着，里面还有好几粒药，值十几万呢。”

“我想想……”

“你可别趁我不在偷吃。不是我舍不得，而是这药不能多吃，多吃对你没好处……”

胯下更加燥热，而且明显感到了膨胀。他忍不住摸了摸。这一摸，他幸福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这扬眉吐气的一天啊。他急于见证奇迹，竟催尼姑快去。等尼姑离开，他慌忙扒开裤子——这还有假嘛？巍巍然，起码大了三分之一。如果把这伟大的药丸多吃两粒，岂不是可以傲视宇宙了？他想，不要相信妖尼不能多吃的鬼话，那就是她怕我占便宜。正好妖尼三急，简直是天助我也……这么想着，他从竹筒里倒出两粒，一口吞下。

悲剧发生了。又两粒药下肚后，他那宝贝如孙猴子的金箍棒迎风一展，急速暴长，转眼已经过膝。这下他慌了。可哪里还有尼姑的人影。直到粗长跟第三条腿似的，增长才告停止。他心慌气短、脸色苍白，再顾不得羞耻，拖着那根累赘，艰难地往巷子外爬去。

医生说，纪宁缪服用了过量的致幻剂。他吃的那玩意儿是一种墨西哥“神药”，一种牵牛花的种籽，叫olotiuhqui。

悲喜都是梦一场，大梦醒来，渺小的依然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