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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耳食录之十一)

(2019-02-28 15:56:47)
分类: 耳食录

夏旭和华鑫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到同一家公司,关系不错。工作后华鑫始终高夏旭一级,直至华鑫成为公司一把手,夏旭为副职。对此夏旭欣欣然,不以为不公。他承认魄力、人际交往能力等对领导人而言很重要的素质,华鑫都在自己之上。

时过境迁,曾经一派欣欣向荣的公司,开始日益凋敝混乱、乌烟瘴气。面对此景,夏旭既愤怒又无奈。公司属中央在地企业,效益好的时候,每月奖金可拿到工资的三五倍,年终奖五万起步。公司人不多,满打满算只有八十三个,坐拥一栋二十六层的大楼,就算靠出租物业,养活全体员工也绰绰有余。现实情况却是,公司已经入不敷出,欠债七八亿,年终奖几乎等于无,有时月工资都无法按时发出。有本事的走了,能捞好处的更加肆无忌惮、挖空心思地捞,没职没权的或捅娘骂老子,或唉声叹气。

即便这样,夏旭认为,下大决心、下大力气整顿改革、调整方向、齐心努力,公司仍可以起死回生。问题是华鑫越来越不务正业,热衷于声色犬马,一谈正事就哈欠连连,而办公室主任朱芸一手遮天,独揽财务权、人事权,不学无术、胆大包天、贪得无厌、胡作非为。这个女人紊乱纲纪、毒害人心,是公司的病根,是长在公司要害部位的一个恶性肿瘤。只有把她除去,公司才有希望。

朱芸之所以能够如此,华鑫又是罪魁。她从部队复原,本来只是一个普通文员,因为和华鑫上了床,才得以占据办公室主任这个关键位置。其实她姿色平平,可恨华鑫欲望滔天,只要是蹲着撒尿的,来者不拒。一旦上了她的道,便脱不了这把壶。这是她的本事。与华鑫上床的不计其数,唯有她能把他利用到极致,让他在她跟前像老鼠见了猫。鬼晓得她捏住了他的哪颗蛋。

记不清具体时间了,大约有一年了吧,夏旭每次走进公司大门前,都要在心里诅咒一句:“老天有眼,快让那个女人死了吧,暴死,横死,惨死,总之是不得好死。”

虽然恶毒,可不如此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他也不相信这真能起作用,不过是出口恶气而已。另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企盼:万一呢?万一真有个万能的神、主持公道的神呢?万一神真的存在并被自己打动了呢?所以,他一直坚持默念这个诅咒,而且从这一仪式化的行为中,加强了自己的敬畏心。

这天他病了,重度流感,浑身酸痛乏力,剧咳不止,头疼欲裂。躺在床上,朱芸打来电话,说有几张餐饮发票报销,需要他签经手人。仔细一问,只有一张是自己经手的,且数额较小,他便说病得快死了,改天再说。朱芸不依,说必须马上签,不然要拖到猴年马月才能报。她要他打的去公司,签完字就坐的回去,说给他报来回的士费。他是副老总,她一个部门主任,却一副说一不二、皇恩浩荡的口气。他气得想撞墙,可最终还是挣扎着出了门。

一路上,他不停地念着那句诅咒,干裂的嘴唇刺痛渗血也没停,到了办公室,在发票上签字的时候,心里还在念,边签边念。签到最后一张,居然有一万多块钱,他放下笔。

“一顿饭吃一万多块?”他问朱芸。

“请的都是领导。”

“我不管请哪个,这个字我不能签,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

“我没帮过你的忙吗?”

“现在不争你帮没帮过我。”他说,心里骂道,操你妈,好多事本来正常,你他妈的总是故意横生枝节,最后倒成帮我的忙了。“什么事都有个底线,这顿饭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我平白无故地背一万多块钱的锅,太过分了。”

“你先签,我心里有数的。你老婆前几天不是到北海去玩了几天吗,有什么票,拿来我帮你报销,就说是你出差。”

“用不着。”

“你以前不是这样夹生的呀。我不是找不到人签这个字……”

“那你去找别人吧。”

“你想跟我翻脸是不是啊?”

“你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

“夏旭,”朱芸提高了嗓门。“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我没有以为自己了不起。”他的声音也跟着高起来。

“我看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这口气终究没能吞下去,喷涌而出。“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了,不想再忍了。这个字我肯定不会签的。以后也不会这啊那的给你做什么了,以后什么都不要找我了……”

说到这里,他猛咳起来,有唾沫星子喷到朱芸的脸上。她用衣袖在脸上抹了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退了两步。

“这是你说的。”她说,“莫后悔。”

“后悔?”他咳着说,“笑话。”

“那好。”她上前抓起桌上那叠发票,胸一挺,头一抬。“我们看哪个是笑话。”

经这么一闹,夏旭头晕脑胀,几近虚脱,怎么回的家都记不清了。在家躺了好几天,再去上班,就听说朱芸病了,感冒。他想,应该是自己传给她的吧,不禁一乐。又过了几天,听说朱芸住院了。迫于其淫威,公司的人几乎都去看她了。他没去,不过有点奇怪:感冒至于住院吗?再过几天,传来了朱芸的死讯,感冒引发心脏病。有人专门来告诉他,朱芸弥留之际,叫了他的名字。顿时,他被一股巨大、庄严的气氛笼罩,不禁念出声来:“老天有眼,这里面我有什么不对的,原谅我吧。”

然后,他一方面考虑要不要去跟朱芸告别,一方面考虑公司及自己的前景。既然毒瘤不存在了,便可以好好干一场了。天空随着他的思绪,光明起来。想得正起劲,电话响了,一听,是华鑫。他猜肯定是要说朱芸的事,赶紧想怎么应对。不料华鑫是告诉他,北京的总部要下文了,公司要改制,有私人老板要收购,大部分人要遣散。完了,华鑫说,先给你透个风,早点找退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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