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药神(耳食录之四十七)

(2018-08-28 17:55:17)
标签:

小说

分类: 耳食录

那天半夜,木大圭的车开到长江二桥上,看到一个女人,穿一件白色连衣裙,趴在桥栏上。他觉得不对劲,就停了车,走过去。近前一看,那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时而向下望着江水,时而掩面哭泣。她面容姣好,他便看得有些呆了,直愣愣地盯着。

“有么事好看的啊?”女人恼了。“再看要收钱了。”

“深更半夜你在这里搞么事啊?”

“你说呢?”

“我看你有点想不开的样子。”

“要不然呢?”

“有么事想不开的嗄?你看我,叫花子过年,天天穷快活……”

不等他说完,女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原来她老公好赌,欠下巨额债务,主要是高利贷,被人追杀,一个多月前留下遗书,就此无影无踪。那些债权人找不到她老公,就缠着她不放,逼她要么交人,要么还钱。当天,三四个人在她家折腾了一天,把她家能吃的都吃了,能喝的都喝了,杯盘狼藉,还肆无忌惮地放屁,上厕所不关门,讲黄段子……

“反正就是在屋里搞得乱七八糟、不堪入目。”

“报警嗄。”

“警察说管不了。那些人都是逼债的高手,踩着红线走,抓不到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

“老子信了邪,这还不违法?”

“你跟我说这话冇得用。也不晓得那个该挨千刀的是死是活,把罪都留给我受。我不想活了。连个安身的地方都冇得了,冇得办法活了,不如死了清净。”

说着,女人抬腿就往桥栏外爬。木大圭连忙拉住她,一不留神就把她扯到了自己怀里。软玉温香,他身上一下就酥了,心里一动。

“不管么样说,何必去死呢?死了随么事都冇得了,活着总还有个盼头。要不这样,你先到我那里去住。虽然我屋里不大,跟你摆张床还是冇得问题的。”

这样,女人住到了木大圭家。头两天,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自己跟老娘挤一间房。第三天,他跟女人就睡一张床了。

当时木大圭四十多岁,住在武昌徐家棚诚善里,给一个出租车车老板挑土开夜班。老婆嫌他太穷,早跟他离了婚,带着女儿嫁给了一个在武汉做厨师的广东人,剩下他跟老娘守着两间旧房——房子还是他父亲生前工作的武昌车辆厂分的。

女人叫金玲。

金玲这一住,就在木大圭家住了两年多。两个人过得平平和和。对木大圭而言,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能找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所以,对金玲百依百顺。美中不足的是,金玲不出去做事,家务事也不怎么做,还需要老娘为他们俩买菜做饭。她平时喜欢打打麻将、追追肥皂剧,或者跟邻居聊天、东玩玩西逛逛。老娘有怨言,木大圭却怕惹金玲不高兴,从不敢把话说重了。她反过来倒是经常说他,一个大男人,给别个挑土,一个月几千块钱,日子过得这寒碜,换她,这脸都觉得冇得地方搁。他只有回答,就这个本事,就这个命。

隐隐约约地,木大圭晓得终有一天金玲会离开。果然,在一起三年还差个把月,一点铺垫都没有,她突然说要走了,而且说走就走,再多留一个晚上都不肯。

“回自己屋里嘛?”

“不是。”

“那去哪里?”

“去找我老公。”

“到哪里去找?他死活都不晓得。”

“我觉得他还活着。有人说他跑到缅甸躲起来了,我有点相信。我就到那边去找,找不找得到再说。”

“你好像还蛮爱你老公,为他愿意冒这么大的险。”

“要说,我跟他还是比较合得来的,要不是他丧心病狂,赌得太大了……这就叫孽缘。说实话,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不过你放心,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两人都有些感伤,眼睛红了,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他趁机跟她做了一次,心想这是最后的机会,再也见不着她了。完了她只用纸擦了擦,就匆匆而去,仿佛多停一分钟都无法忍受。

木大圭的生活恢复了遇到金玲前的老样子,烟能抽好一点的了,车开到十一二点钟,能和几个也开出租车的朋友一起宵宵夜了,实在饥渴了,便去找个洗发妹。

又过了两年多,一天傍晚,木大圭在家里吃完饭,给供奉的观音菩萨瓷像上了一炷香,正要去接车,邻居芳芳来了,说她到越南去旅游,顺游广西。在玉林,导游带他们到中药材市场去参观,她在那里看到金玲了。金玲现在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开着一家叫灵福堂的药店,店蛮大的,他们蛮有钱的样子。

“她没有给我介绍那个男的,不过看得出来,那个男的蛮听她的,对我也蛮客气。”

“肯定是她?”

“这还有假!她还要请我吃饭,我要跟团一起行动,才冇吃。”

顿时,木大圭心里涌起了对金玲强烈的思念。他没心思做生意,不到十二点就回家了,躺在床上,眼前尽是她迷人的胴体。黎明前,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爹喜欢喝点小酒,常常自己泡一些药酒。一九八五年,他爹用一个老樟木箱子跟人换了一包高丽参,用人民日报包着的,一棵大的,还有一些小的、碎的。为此他姆妈跟他爹吵了几次。碎的已经泡了酒,其它的他爹舍不得,在报纸外又包了油纸,用麻绳捆了,放在屋梁上。他记得他爹说过,人参健脾益胃、补气生血、安神强心、提神益智、生津止渴。人参,鹿茸,冬虫夏草被称为中药三宝,人参排第一。人参中又以高丽参为最补。而那棵大的是六年高丽参,精贵得很。然后八六年,他爹出工伤事故死了,那包高丽参就被忘记了,应该还在屋梁上。为什么不带着那包高丽参去见金玲呢?那包高丽参在他和她之间能起什么作用说不清楚,起码,那是见面的一个由头吧。

于是,木大圭找芳芳要了详细地址,往玉林而去。下了火车,马不停蹄,打的直奔国际银丰中药港,顺利地找到了金玲的灵福堂。店堂确实比较轩敞,可没芳芳说的那么夸张,三层楼,带后院,院里有库房。通报了姓名来意,伙计上楼,从楼上请下一位瘦瘦黑黑的男人。男人礼貌地再次确认了木大圭的姓名来意后,再上楼。过了一会儿,金玲下来了。

“我在楼上睡觉。昨天晚上打牌打晚了。”她没有他想象的那种激动的神情。“碰到芳芳后,我就晓得你会来。”她把他领到后院库房旁边一个办公室模样的房间里。进了屋,他拿出那包高丽参,如此这般吹了一通,说专程来送给她的。接着他就要抱她,她一瞪眼。“找死啊?你以为这是你屋里?”

“刚才那个黑矮子是你老公?”

“我没有找到我老公。”

“那……”

“那么事嗄?告诉你,他比我老公还重要。”

“莫吓我。”

“我犯不着吓你。他的板眼有几大,你难以想象。他第一次看到我,我们根本不认识,在路上打了个照面,他就说我是灵芝仙子。后来他说我名字中的玲应该是灵芝的灵,我应该叫金灵芝,金是姓,也象征宝贵。金玲这个名字一定是以讹传讹,搞错了。我现在已经把名字改了。我现在叫金灵芝。你看到我们的店名了吧,灵福堂,也有一个灵字。他说我是镇店之宝,么事都不用做,呆在这里就行了。”

“滑稽得很。”

“臭嘴,小心被割了舌头。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我只告诉你,你莫看他其貌不扬,他是真正的药神。很多人是生还是死,就是他一个念头的事。”

“又吓我。我看不是他是神,是他被你说神了。”

“我晓得你不会信。我可以让他做一件事,让你心服口服。”

“做么事?”

“这也是我给你的一个选择。有两个选择,我先说另一个选择。我晓得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么事。我可以满足你。只能一次!因为我答过白,要报答你对我的好,我才再给你一次。这次完了就完了,哪个都不欠哪个的了。你跟我之间只是一个插曲,是阴差阳错,也是命中注定,早就该结束了。做一次,这是一个选择。”

“还有一个选择呢?”

“就是,我让你说的那个黑矮子,给你一个秘方,凭这个秘方,你可以发财。等你发了财,想要几多漂亮女人没有?”

“这么神奇?我不信。”

“我守不守信用?”

“守。”

“那我发个誓: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以后你想跟我做几多次就做几多次。你选吧,是要现在跟我做一次,还是要秘方?”

很难决定。发了财不愁美女,这没错,问题是金玲这个大活人就在眼前,诱惑太大了。再说,她的话无法百分之百地相信。纠结了半天,想到一个现实:做一次的满足,最多持续几个小时,还有半辈子要过,怎么熬?

“我要秘方。”他一咬牙。

“这次你总算没让我失望。你等着。”金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过了几分钟,她就把那个瘦小的黝黑的男人带了过来。男人一言不发,径直递给他一张用毛笔写在宣纸上的药方。“收好,回去慢慢研究。”金玲说,转向男人,指着那包高丽参。“这是他送给你的。”

“这么大的礼,不敢当。”男人说,“我们买下可以,两万块钱。”

“怎么样?”金玲问木大圭。

意外收获呀。“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木大圭连忙答道。

“你跟我到柜上去领钱,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于是,木大圭揣着药方和两万块钱,连夜回汉。

药方如下:

用捣蒜捣过两年以上的蒜臼,接住从茅屋屋檐滴下来的雨水。密封低温贮存七七四十九天。用此水涂抹女子身上所长粉刺斑痘瘊赘等,立消。

到菜市场找卖蒜的买了一个老蒜臼,在自家的房屋顶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对外称是为了防漏。碰到下雨就偷偷地——防备别人窥破了这个秘方——用蒜臼去接雨水,搁到冰箱里冷藏……

别人看了以为木大圭发神经,他懒得解释。恰逢芳芳鼻头长了个火嘴,他为她抹了那药水,第二天那里就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了。木大圭有神药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他家就门庭若市,上门求药的女子上到六七十岁,下到八九岁,尤其是脸上长了东西的。

药价水涨船高。木大圭给药水取了名,曰滋润灵,还找街头画家照着金玲的照片画了一张她的线描头像,作为商标。他定制了五毫升的玻璃瓶,印上药名、商标,一瓶卖六百六十六元。

很快,木大圭真阔起来了。通知已下,诚善里即将拆除,就这样他都等不及了,先自己掏钱买了一套一百六十多平米的新房。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