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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岭身底

(2024-12-05 08: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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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我的家乡有一个既有旷古味道又含西府惯例的名字,庵岭身低,在我们当地发音中一班叫庵岭身jian(这个jian的古怪发音其实就是“底下”的长期转音导致,如邻近有个村子叫坡jian,其实就是坡底下的意思。在我启蒙时代,即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直到我们村子刚刚恢复“闫家堡”的名称时间不长,在此前那个年代,叫“东风大队”的。听父母讲,在动乱年代即将偃旗息鼓的时候,曾经有村领导召集村里的声望长辈们认真研讨过村名的恢复问题,几经考证、争论,基本达成了“闫家堡”的共识。主要原因还是“东风”以前的名称中“闫家堡”使用时间最长的可能吧,在所属的四个自然村中,有两个以闫姓任居绝对多数,二其他两个自然村姓氏构成就相对杂一些,比如我所在的村里以段姓、谈姓、庞姓及其他姓构成。但在闫家堡下边的四个自然村各有各的名字,一对叫闫家村,我们二队就叫庵岭底下(后边简称庵岭),三队叫西庄,四队叫上冯家堡。可见,这个大村的名称也可能是博弈妥协的产物,也可能是“皇权”下县后行政治理的需要吧。
      说说庵岭这个奇妙的村名由来。说是先祖老子李耳驾青牛西去,行至西府,一村盘桓岭上,南依终南,北眺渭水,呈贵福之气象,老子在此归化成仙,青牛则洞隐于终南龙凤山,青牛背上的一副鞍搭遗落在岭下,鞍岭之说便由此来。鞍岭鞍岭,千百年来,讹传为庵岭。这庵岭实际上是一台原,如同华夏地形西高东低的、梯次分布的形状一样,鞍岭是汤峪河河川向上一个台原地形的过度。从河滩到原顶,海拔不足200米,但在人拉肩扛的时代,却是滞阻交通的“天堑”地带。从岭下到原顶,有两条路,一条宽些,叫北坡能走车,甚至后来的农业机械也能迎面并行而不挤,也是方圆数个村落沟通岭上岭下必经的“通衢”;另一条叫南坡,陡峭直接,坡度甚至超过五十多度,无雨雪的天气且不负重过多的情况下,属于“抄径”而往的小路;在庵岭的最北缘,时一条断裂的大沟,我们称之为北沟,这里还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崎岖那种,从北边的村庄或更远的槐芽古镇回来,不想绕路且空手不负重者,往往也走这条小道到岭上。 岭上岭下,粗估不到几个平方公里,祖祖辈辈生活着庵岭村不足百户人家。住在岭上的人有地在岭下,住在岭下的人有地在岭上;旱地在岭上,水浇地在岭下;耕种收获,你上我下,你下我上;动用架子车、马车走北坡,徒手或携带简单工具走南坡。即便在本世纪初,仍是这种费人费力的“原始农耕”状貌,只是在北坡跑的马车、架子车中多了手扶拖拉机、四轮拖拉机,机械文明逐步占据了运输劳作的大部分。很久一段时间,听母亲说,我们村子的小伙子要比邻村的说媳妇难,人家总是考虑把女子嫁到这种动辄上坡下坡的地方,要额外付出更多的辛劳。这种状况随着时代变革、包产到户、放开种种家庭经营的束缚羁绊后,家庭殷实成为主要标志,上坡下坡被视为不重要的“负面清单”可以忽略不计的时候,庵岭这个村子在娶亲吸引度上才“撵”上了其他村子。
      我们家时间在岭上的,一条不大规整的街道南北延伸,南北各有一个个涝池,最南边是个大的打麦场,时我们儿时主要的游戏场所。从我家到我的启蒙学校—-闫家堡小学直线距离不过三四百米,我在这个母校整整五年多,多出这半个学期是大约是1974年春季开学改为秋季开学,也就是我们这一级,小学由四年变成五年。一年级我坐过泥墩子,桌子和椅子全部是泥胚构造;二年级我坐过板桌,用木板架成的书桌,小凳子要自己从家里拿;三年级,好像有了课桌椅,有时桌子或长凳子不够,仍要从家里带。冬天要用塑料纸把缺少玻璃的窗户封起来,即便如此,三九天仍是冻得撑不住,老师便专门给一两分钟时间跺脚取暖。在现在不可想象的条件下,我从懵懂无知到青葱少年的知识启蒙初步完成。庵岭村的人都比较重视孩子的学习,再穷再苦,也要把孩子送到学校,还要叮嘱老师“不听话就打”。老师基本上都是本村人,也的确把自己不当外人,体罚实际上成为普遍现象,但受罚的我们回家还不敢啃气。因为人熟,我们的日常表现迟早会传到家长耳朵,即便老师有时候下不了手,得到“表现较差”消息的家长们会很快操起家伙来,最少也是一顿大骂。在西府,就是这样,“子不教,父之过”,为了证明没有“过”或证明自己“教”了,这顿打骂是避免不了的。有了这种“严格”的教育“体系”,我们村出了不少大学生,这是其他村所艳羡不已的。
    上学之余,庵岭上下奔忙的人群中,少不了孩子们的身影。从家里给岭下的地里拉运大粪土,我们从七八岁开始就给大人们打下手,下坡时站在架子车尾后当负重压车,以免重载的车跑得太快;回来时虽然是空车但坡太长,有些地方还有点陡,要帮忙推车。我和父亲一个车,母亲和大哥一个车,转运交接地点就在半坡当中的庵岭庙旁。白天大人们要出工,我们要上学,这种活路只有在晚上,所以,我对故乡夜晚的明月很有记忆。你走,月亮也在走,你快,它也加快了步子,你停下喘气,它在静静地看着你,你既困又无奈,它仍是天真又无辜地看着你。
      孩提时代的我们更多的还是做一些诸如拔猪草、割牛草的活,这些活路也容易使同龄的孩子聚堆,热闹。大部分时间是在一起模仿刚刚看过的打仗电影装模作样地演戏,或者在汤峪河里“打江水”(游泳),或者去生产队的地里偷豆角或瓜果。那时候的童年吃穿用度尽管捉襟见肘,但童年是无忧无虑的,没有任何课外辅导、强化训练,上课就是在学校的事,除了在学校上课的“八小时之外”,除了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就是疯玩。
    村子的邻里关系是比较淳朴的,今天你借我一勺盐,明天我借你一碗面,借时平,还时满,隐含了西府的礼仪廉耻和市场的公平交换。就像绝大多数中国的乡村社会一样,庵岭村也存在着宗族矛盾、邻里纠纷、兄弟阋墙等,只是世仇很少很少,往往是今天吵了,不几天又和好,原因在于吵架的起因大多是鸡零狗碎的事,也况且相处的范围太小,“低头不见抬头见”吧。村子就这么大,谁家有个红白之事,全村几乎齐上阵,一派祥和热闹。如今,市场经济深入到乡村的角角落落,有了专门操办红白事的服务队。但我们庵岭村的人在办白事的时候一定是不用服务队的,这算是“最后的倔强”吧。
    写过不少东西,但很少专门写我的家乡所在地庵岭村。幼小时候,穷所导致的忍饥挨饿,坡上坡下的辛苦劳累,早早种下了“我不喜欢这里”的种子;及至出门上中学、上大学后,开了眼界,见了些世面,便加重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念头;结婚生子,奔忙于生计的漫长岁月里,家乡依稀可见,隐约有些想念;步入中年之后,生活工作历经些波波折折,积攒些别样的人生感悟时候,生我养我的家乡,却愈来愈魂牵梦绕。儿时的伙伴,疼我的外婆,严厉的老师,总是辛辛苦苦、吵吵闹闹的父母,还有一泓清水的汤峪河,庵岭坡上的一缕炊烟,这些林林总总、拉拉杂杂的往事一幕一幕出现在梦里,有时笑醒,有时泪目……
      此为后记,致敬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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