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
(2025-06-25 08:32:04)冷清
走向河埠。
场南面是一条通向河埠的小道。上面铺着一些碎的水泥块,那是老婆从其他地方拉来的,为了将其地垫垫高,黄梅雨季时淹处浅一些。那些碎水泥块杂乱地躺着,毫无章法。水泥块的两边,长满了不知名的乡下常见的野草,有些还带着小刺,不小心的话,赤裸的手臂,小腿会被刺上一刺,会产生痛、痒之感。西边还有一个由乱砖、泥土混合堆成的小墩,不知怎么的,其中长出一棵椢树,这种子怎么会落到哪儿?真是个谜!
走完不到10米的小路,前面是高出地面的河埠台阶。这台阶是防洪墙的一部分,台阶两边的防港墙上还有可插防洪木板的槽,做好后用过一次,因为插上木板,洪水还会从木板与槽之间的缝隙中涌进来,效果不佳,所以后来干脆就用沙袋堵在台阶处。
河埠的台阶在筑防洪墙时一并浇铸,走下台阶,阶梯上积的尘土,明显地有着时间的印痕,干沓沓的,板结着,缺少了人走过的印子。近水处的台阶,泛着绿色,那种绿是青苔的绿,是水中绿藻的绿。在台阶与防洪墙相交处,在一点点的尘土中居然长着一棵小草,它也真会找地方,在穿埠风中摇曳着,可能它是河埠上唯一的“居民”了。不,不完全是,在沉入河里的台阶上,几粒螺蛳悠闲地慢慢地移动着笨重的身躯,几条躺河桥的小鱼,肚皮贴着台阶面,一有响动,一个激灵,快速地消失。
看着河埠的冷清,想到了儿时河埠的热闹,简直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儿时,我们的河埠,是船封帮岸的一部分,是由条石、方石铺成的,很气派,很牢固。由场前向南下去,第一级是一个平台,铺着一块大方石,由方石向西向下走,台阶都是大长条石铺成,到临水的最后一级,又是一块大方石。大方石向南再横铺一块长条石。方石、条石一律磨得很平滑。
从这河埠上上下的,我家6个,我四伯家9个,五伯家6个。那时的河埠真叫忙,特别是早晨拎水、淘米、洗脸、洗衣,上上下下,要忙上几十分钟。农忙时,更是早、中、晚不断人。
不过小孩们也都挺乖的,农忙时上下河桥没有特殊情况不会与大人抢位置,都会提前或延后上下河埠。大人们呢,也会合理安排上下河埠的时间,收工了,女人先烧饭,男人先到河埠头洗涮。或男人先喂猪,女人先下河桥。人多了,大人就会挤一挤,让出点空间给别人。如果是夏天,男人干脆下到河里,将河桥让给女人用。
中午的时候虽然人来得少了,但小鱼却多了,大都是粲条鱼,它们要觅食洗饭碗,淘米遗留下手饭米粒。
后来,船封拆了,河埠也拆了,就用拆下的条石在浜外面的埂上新铺了一座河埠,在浜里填了一条路通向新的河桥。再后来村里筑防洪墙,又将河埠拆了,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20世纪90年代前,还是人丁兴旺,进入21世纪,田不种了,小辈们住进了城里,上下河桥的人越来越少,平时只有我堂嫂一人,双休日加我们夫妻。再说也不再用河桥,烧饭用自来水,洗衣用井水,船也没了, 不需再借用河埠上下船了。河埠的功能日益失去了。
河埠的冷清与乡下的冷清是同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