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注释】

色：脸色、态度。

先生馔[zhuàn]：先生指父母、长辈。馔：饮食，吃喝。

曾[zng]：副词，难道。

【译文】

子夏向孔子请教孝道。孔子说：“对父母长期保持和颜悦色的态度是很难的。有事的时候，年轻人替他们去做，有好酒好饭，先让长辈享用，难道这样就是孝吗？”

【学而思】

接连四章写孝，“无违”、“唯其疾之忧”、“不敬”、“色难”，强调孝道要由内而外，内心真诚实意，言行恭敬守礼，不管是父母的生前身后，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给父母丢脸。

【知识扩展】

《礼记·祭义篇》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不辱，其下能养。” 公明仪问于曾子曰：“夫子可谓孝乎？”曾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之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以道。参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

【译文】曾子说：“孝可以分成三个等级：最高一等的孝是使父母得到天下人的尊敬；次一等的孝是使父母不因为自己的言行而蒙受他人羞辱；最下等的孝是能给他们养老送终。”公明仪问曾子说：“老师您可以称得上是孝了吧？”曾子说：“这是什么话呀！这是什么话呀！君子所说的孝，是父母没有发话之前就能体察他们的心意，按照他们的心意去做，而且能引导父母明白更多的道理。曾参我只不过做到赡养父母而已，怎么能称得上孝了呢？”

南怀瑾《论语别裁》：把“色难”放在这一篇，不单单指对父母、长辈的态度，为政之道，也是“色难”，这里又包括“君道、臣道”两种“色难”，“君道”指当领导对待下属，爱护部下，态度很难。“臣道”指配合别人工作，长期保持一个良好的态度，也很难。（如同“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是一个道理，“不敬”和“色难”指的就是从政的修养和态度。）

《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九·唐代宗广德二年（公元764年）》：十一月丁未，郭子仪自行营入朝，郭晞在邠州，纵士卒为暴，节度使白孝德患之，以子仪故，不敢言；泾州刺史段秀实自请补都虞候，孝德从之。既署一月，军士十七人入市取酒，以刃刺酒翁，秀实列卒取十七人首注槊上，植市门。晞一营大噪，尽甲，孝德震恐，召秀实曰：“奈何？”秀实曰：“无伤也，请往解之。”孝德使数十人从行，秀实尽辞去，选老躄[bì]者一人持马至晞门下。甲者出，秀实笑且入，曰：“杀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头来矣。”甲者愕。因谕曰：“常侍负若属邪，副元帅负若属邪？柰何欲以乱败郭氏！”晞出，秀实让之曰：“副元帅勋塞天地，当念始终。今常侍恣卒为暴，行且致乱，乱则罪及副元帅；乱由常侍出，然则郭氏功名，其存者几何！”言未毕，晞再拜曰：“公幸教晞以道，恩甚大，敢不从命！”顾叱左右：“皆解甲，散还火伍中，敢哗者死！”秀实因留宿军中。晞通夕不解衣，戒候卒击柝卫秀实。旦，俱至孝德所，谢不能，请改。邠州由是无患。

【译文】十一月丁未（十四日），郭子仪从行营入朝。郭晞在邠州，放纵士兵残暴横行。节度使白孝德十分厌恨，因为郭子仪的缘故，不敢说出。泾州刺史段秀实自己请求担任都虞候，得到白孝德的许可。段秀实到任一个月后，郭晞部下十七人闯入市场，随意取酒作乐，又用兵刃刺酿酒老翁，砸坏酿酒器具。段秀实派兵围捕，砍下这十七人的头，用长矛串起来，竖立在市门旁。于是郭晞营中一片嘈杂，士兵们都披上了战甲。白孝德对此十分惊恐，急忙召见段秀实说道：“怎么办呢？”段秀实回答道：“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请让我前去解决。”白孝德派数十人随同前往，段秀实将他们全部辞去，只选了一名跛脚老翁，为他牵马，一起来到郭晞营门前，这时，披甲的士兵从里面涌出，段秀实边笑边往里走着说：“杀一个老兵，何必披甲呢！我是戴着我的脑袋来的。”士兵颇为惊愕。段秀实又晓谕他们说：“郭常侍辜负你们了吗？副元帅辜负你们了吗？为什么你们想要作乱去败坏郭氏的声誉呢！”郭晞出来，段秀实便责问他说：“副元帅功盖天地，应当考虑善始善终。如今郭常侍放纵士兵为非作歹，他们的行动将会导致变乱，变乱则会株连副元帅。既然乱由郭常侍一手制造，那么，郭氏的功绩声望还能存下多少呢！”段秀实言犹未尽，郭晞拜了两拜说：“多亏您用大道理来教导我，你的恩情太大了，我哪敢不从命呢！”又回头训斥随从说：“都给我脱掉战甲，回到队伍中去，谁敢吵嚷就斩首！”段秀实因此就在郭晞军中留宿。郭晞整夜未脱衣服，告诫哨兵敲着木梆守卫段秀实。早晨，段秀实和郭晞一同来到白孝德的官署，郭晞承认自己无能，请求让他改过。邠州由此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