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散文 |
过去的学校就是士屋子士台子,课桌也有用长厚石头做成的,四壁全用黄泥糊的,大泥里掺上麦瓤子用水搅拌和起来,用手摔到墙上去,再用泥板子抹平就散伙了。教室是个大北屋,是用碎石垛起来的,东墙上泥上了一块黑板。
国家分配了国家正式教师,他姓陈,河西人,葫芦头脸,半拉嘴巴子,性格好,老婆死了,又续了一个,大发髻,穿个大红灯笼裤子,有些妖谲,陈老师驾驭不了这个娘们。 全校三个班,人不夠用,就招了民办老师,这个净是老书记近支上的人,但有的学问浅,教的吃力一些,成绩上不去,陈老师荣升校长职务,他相应了王大顺这个人,他好和这个人下跳棋。大顺哥这个人长的大驴长脸,没个笑模样,黑黄的皮肤,中等以下个子,长眼皮搭拉着,猛一看是个老求筋,其实人夠好的,成份高些,父亲在外边混了个刮民军陆军参谋,文才了得,全公社有他撰文的碑文就有十几通。
大顺哥不好说话,他娘说,小唻,见了叔叔二大爷叫个么少不了么?王大顺说,娘来,俺心里有他不就行了!俺口笨,喊不出来,憋死俺吗? 有人嫌王大顺成份高,不愿叫他当民办教师,陈老师力主让他干,老书记不敢弄将军了,点头了。大顺哥走马上任,点炉子生火,扫院子擦桌子,给大红裤子拿被子洗衣,喜得大红裤子嘴裂开笑。大顺上课滔滔不绝,行云流水,学贯中西,学校成绩窜上去老高,陈校长脸上亮了,腰紧想挺直了,可就是直不起来。 不知那里老师聚伙上访了,有人约大顺,他不去,只静心教课,班里大偏说,王大顺是个死狗拖不过南墙去,混球一枚。第一批民办转了,没大顺,第二批转了,又没有,他哭了,泪水汩汩流出,大顺说,俺这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当个公办老师! 好在春风好行雨,大顺转了,喝了喜酒,父亲回来了,县统战部接待了。他说上了媳妇叫高平,比大顺小了十二岁,一连生了俩儿子,给虎羔子一样,王大顺工资升了八千多元。
他恣得直唱梆子腔,他写作上是高手,一连写了《井的变迁》、《金岗山上花椒红》、《山村故事》等十几篇散文在省报发表获奖。他儿子大了,都不干正事,离婚了一个,逮捕了一个。王大顺老师退休了,却得了癌症,一个劲流泪,不久死了。 我心里很疼的慌,我去过几次那个山庄,望着人去房空的老宅院,竟然掉下泪来了!
2020.5.7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