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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崔道怡老师讲小说创作中的“情感”

(2019-10-26 10:25:23)
分类: 文坛诗话

作家崔道怡老师讲小说创作中的“情感” 千古情人独我痴——情感:创作总根于爱 小说给人的第一个冲击,首在情,而非理。正常审美程序,应是通情达理。我判断小说成色,也是情先于理且大于理的。 “艺术品是感染人的工具。”托尔斯泰认为,“在自己心里唤起曾经一度体验过的感情,并且在唤起这种感情之后,用动作、线条、色彩、声音以及言词所表达的形象来传达这种感情——这就是艺术活动。”因而,小说家大都有所感才有所思而后有所作的。所作成果,也多是先唤起读者感情共鸣,进而取得思想共识。 一般读者看小说,莫不如是。有些人心目中,小说人物便是其情侣或仇敌。清陈其元《庸闲斋笔记》记叙:“闻某贾人女,明艳工诗,酷嗜《红楼梦》,致成瘵疾。当绵缀时,父母以是书贻祸,取投诸火。女在床乃大哭曰:奈何杀我宝玉,遂死。”此公因而斥“红楼”为“淫书”,“令人目想神游,而意为之移”。作为读者,固然不要像“贾人女”,读《红楼梦》“走火入魔”;而当作家,则应如曹雪芹,仅凭手中秀笔,左右天下人心,能教读者如醉如痴,要活要死。 作家不是理性的产物,小说更非单纯理性活动的结果。在艺术天地里,情感乃是先导和决定性因素。有时,面对复杂事物,认识尚未清晰,情感波澜却蓦然掀起,形象就先活跃起来,结成体系,吸引读者依据它的蕴涵寻求它的旨意。 诸多论家正是这样确认情感在小说中地位与作用的: “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刘勰)“假使把主宰作家的思想认作仅仅是作家理性活动的结果,那就不止抹杀了艺术,而且连艺术的可能性也否定了。如果这样,要成为作家有什么困难的呢?谁不会由于喜好、需要或者有利可图而当上作家呢!只须转一转念头,然后把所思所想填进某种虚构形式,岂不就成了?不行的!从艺术的天性和使命来看,作家不是这样就可以当得成的!”(别林斯基) 他还指出:“热情把仅仅由理性获得的思想转化为对思想的爱,这种爱充满了力量与渴望。”“每一篇艺术的作品都应该是热情的果实,都应该贯穿着热情。如果没有热情,就不能理解是什么使作家拿起笔来的。由此可知,作家对生活有所见解而要诉诸形象时,必须因情而生,缘情而动,由感而受,为感而发。即便创作契机源于理性,也应经由情感推动而后进入构思。唯有情感充盈达到满怀创作渴望与力量的热度,才有可能写出真正的艺术品。 诸多作家正是这样走上文学之路并取得艺术成就的: 鲁迅可谓兼称思想家的文学家,他的作品侧重以思想为契机和归宿,但引发他拿起笔的动力,则是为民族前途担忧的情感。受到刺激,他明确了:疗救全体国民心灵更为要紧,于是弃医从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悯情怀,贯穿笔下字里行间。他的小说蕴涵振聋发聩的厚重思想,而他告诫年轻作者的是:“创作总根于爱”;“作文要热情”;“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才能文”。 曹雪芹多才多艺,若从事其他行业,生活本不致拮据。他却安贫于“举家食粥酒常赊,埋头著书黄叶村”,所为何来?唯情而已。促使他“十年辛苦不寻常”写下“字字看来皆是血”巨著的动力,是他对宝玉和黛玉的热爱,对女性和下层的同情,对“木石”姻缘的渴望,对“贾府”溃败的叹惋。“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一场幽梦同谁诉,千古情人独我痴。” 常把文学叫“人学”,医学岂不也是“人学”?或称文学为“心学”,思想论述更可谓“心学”。而文学管的是心中情,它与读者交流的渠道也在情。“因情入幻”,才好从文;“通情达理”,才好动人。因而,无妨戏言——文学是“情学”,作家乃“情种”,读者都是“性情中人”。 情,是一切艺术包括文学所固有的本质属性,小说家比一般人就是得更多情。 “没有对描写对象的爱,至少没有对它的诚恳、真挚的态度,就没有艺术品。”托尔斯泰指出,“如果艺术不能感染自己,那它就不存在了。艺术的秘密,就在于它能以某种感情感染自己。这种能力,使艺术家和一般人有所区别。” 这种以情感染自己的能力,固然首在先天素质,作家多是天生“情种”。但在此基础上增进后天修养,也可通过善于观察、敏于感应、扩展情趣而得到加强。 小说家应比一般人更热爱生活——像母亲爱孩子那样,事无巨细点滴关心;像孩子爱母亲那样,毫无杂念赤诚纯真。小说家对生活应如对情人,息息相关,心心相印,敏锐感知其脉搏与冷暖,及时把握其特点和意愿,既关切她大起大落,又体贴她一笑一颦,既熟悉其过去和隐秘,又倾心其理想与未来。这样,只有这样,小说家才可能真正了解并把握生活,做生活忠实的代言人和启蒙的引路人。小说家应比一般人更多情善感——生活中有些微妙情理、细小变迁,一般人不大在意、时常忽略。身为小说家,则须为之心灵震颤,因之感慨万千。如鲁迅说:“又因为是文人,他的是非就愈分明,爱憎也愈热烈”,“遇见所是和所爱的,他就拥抱,遇见所非和所憎的,他就反拨。”社会责任心和历史使命感使小说家比一般人对人间冷暖,更多欢欣也更多忧患;对世态炎凉,更易激动也更易冷静。 小说家还应比一般人情愫常新——“只有传达出人们没有体验过的新的感情的艺术作品,才是真正的艺术作品。”托尔斯泰把感情新颖别致看作是评判小说真伪高下的标志。茫茫人世,芸芸众生,缕缕思绪,脉脉衷情,人如何都能感应。这就得高屋建瓴,体贴入微,听历史足音,观社会波澜,超前把握时代与群众总体的情绪,深入探究人性与内心潜在的活动,做到感人所未感,觉人所不觉。 当然,说作家是情种,不等于说其情感就可以脱离思想根源。除去自然本能,情感是社会性的精神现象,总要受到相应信念、意志和利益的制约,总会打上一定政治、文化和道德印记。其实,想脱离也办不到。鲁迅断言:“从圣贤一直敬到骗子屠夫,从美人香草一直爱到麻风病菌的文人,在这世界上是找不到的。” 以真情尺度衡量,有一类小说,“繁采寡情,味之必厌”(刘勰)。究其缘故,“作者对所写人物和事件没有丝毫兴趣,仅仅因为他掌握了写作的技巧,想写一部长篇小说,就人为地把这些人物、事件捏合在一起。”(托尔斯泰)这样给予读者的,充其量是一个故事一点知识,这类作者即便高产,终究难成真正的作家。 托尔斯泰还指出:“任何艺术都有两条偏离正路的旁门左道——庸俗和矫情。两者中间尤为可怕的,是矫情。”对于庸俗货色,人们大多还能识别并且不以为然,但对矫情则往往不大在意,有的甚至认为作文难免造作。岂不知矫情尤为可怕:装腔作势,搔首弄姿,炒作煽情,哗众取宠,只能令人作呕。 当然,说文学是情学,不等于说作家都得直抒胸臆。小说家的抒情往往跟情感的素质相反,表现为“多情却似总无情”。因题材、风格不同,小说可分抒情、叙事两大类型。别林斯基把抒情性小说称为“主观的、内在的诗”,“创造者变成了自己的创造品”。叙事性小说“是客观的、外在的诗”,“这儿看不见诗人,一个造型明确的世界自己发展着,诗人仿佛只单纯讲述那自动完成的一切”。小说大多运用这种间接抒情,如恩格斯所说,“让它自己从场面和情节中流露出来”。 从创美角度,我把文学叫情学,称作家为情种,将创作定位于情人谈情。从审美过程,也无妨戏言,我读小说如看情书。选稿、审读以及评论,对真情浓郁篇章未免有所偏爱。其实许多读者,何尝不也是“披文以入情”的。 既然把读小说比做看“情书”——且不论那是否来自“意中人”,编辑应该兼收并蓄,职责使他无权自选“对象”——我首要去品味的是眼前这虚幻世界里有没有真情实感。有则留,无则弃。这是毫不含糊的,谁也别想跟我玩感情游戏。 小说毕竟跟情书存在本质区别:情书是个人隐私倾诉,小说可谓大众“情侣”。抒情性小说的“直抒胸臆”,也只不过取其形式而已。叙事性小说的抒情,尤其讲求含蓄蕴藉,得把浓浓情意深深隐藏在幽幽的叙事里——“道是无情却有情”。 不过,对初学写作者,还是提示“有情”为好,就像莫泊桑形容一般读者时所说的那样,你想经由我手使自己的作品问世,请先用你的文字来“安慰安慰我吧,感动感动我吧,让我哭泣吧,让我欢笑吧……”总之,别让我看稿时打瞌睡。 谁解荒唐言中味——思想:一颗看不见的种子 不错,推动你拿起笔去创造虚幻世界的力量,主要是情感。在艺术天地里,情感乃是先导和决定性的因素。然而,如果一味沉浸在感情里,不对所要表现的事物进行思想的光照和开掘,那么,小说创作也难顺利进展并取得切实成功。 常见这样的稿件,有一定清晰形象,有相当完整故事,就是没有能感召读者的思想,或虽不无思想却缺乏一个既鲜明又深邃的主旨精神。对这类稿件,就其本身提出意见,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它们在总体上,缺乏营建虚幻世界的“蓝图”。 体现虚幻世界的小说,是需要作者运用自己所禀赋和修炼之形象的思想规划并建构的。思想,是人类在实践中总结出来关于自然和社会的认识与知识,是对生活中真假、善恶、美丑的判断和反应。小说,便是这种见解与理想的形象画图。 小说中的情感无不和思想互相依存。若只在这两者之间权衡,思想更为重要。因为,无论任何情感,怎样变化莫测,最终总能找到它的思想源头。情感之所以萌动,无不由于主观对客观进行了判断并生发了反应。对于小说家而言,这思想不是理性的抽象的概括,而是感性的形象的体现,它是具有思想的形象,可谓形象的思想。形象的思想,其思想不是外加或附属于形象,而是形象本身内在的、与形象融为一体的。有些人之所以能成为艺术家,就因为他富于形象的思想。 形象的思想掀起情感的波澜,推动作家诉诸笔端,虚幻世界得以营建。尽管有些小说作者有时并不清楚,是何思想推动着他,创作之后仍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思想,也不能就此说明艺术活动没有思想在起作用。没有思想的艺术是没有的,追求没有思想也是一种思想:把意蕴表现得更复杂、深邃、含蓄——这该是高品位创作的题中之意。不然的话,只要禀赋形象素质,任何人都可以梦呓一般胡诌一气而成为艺术家了——不讲求思想的小说家,只好就由他自己来兼当读者了。 事情应如别林斯基所说:“一切艺术作品的本质,在于它们由存在的可能性变为存在的现实性这一有机的过程。思想像一颗看不见的种子那样,落在艺术家的心灵上,于是从这丰饶的土壤里,在一定的形式内,在充满美和生命的形象中,滋生,发展,终至出现了一个完全特殊的、整个的、自成一体的世界。”他指出:“正是思想,构成了一切艺术作品的真实内容。这种思想在艺术作品中是作为一定生活面的一定看法而被感觉到的,它是给予作家创作以灵感和生命的主旨。” 可见,形象的思想,是构成艺术不可或缺的要素,是隐藏于事物之中的深层含义,是文学的命脉和价值所在,是小说家的灵感源,是作品的生命线。

2019.10.26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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