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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孙犁画像集联
[天津]姜维群
景慕孙犁先生久矣,虽曾在天津日报大楼工作过,也曾到过大楼文艺部孙犁先生做编辑时的办公室,但知道先生深居简出,无缘邂逅。然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孙犁先生发表在《天津日报·文艺周刊》上的文章是篇篇必读的。那简洁不作任何“装饰”的文字,简直可以和“陶(渊明)诗”并读。总想,若没有襟怀之澄明,哪有如此清淡之文。记得苏东坡曾说过这样一句话,“陶渊明意不在诗,诗以寄其意耳”。也可以这样说孙犁先生的文章,意不在文,文以寄其意耳,不是吗?
出于敬慕之情,于十年前游白洋淀时,望着满目的芦苇荷花,不禁想到课文里曾学过的《荷花淀》。那苇海,那荷花淀,将战争场面写得如此清丽,把爱情场景写得如此清婉,正像陶渊明在乱浊的晋代把一切写得悠然。忽然想到了禅,现代人极爱用这个字,以为玄妙得了不得,其实禅就是颇直白的事和物,用最直简的话说出,谁人得之?于是吟诗以记:
夏到白洋淀,拨舟弄青莲。苇风犁碧水,轻雾淡炊烟。谁写荷花事,我思五柳篇。涟漪鱼共戏,难觅个中禅。
以诗达意似嫌不够,应以画传我情愫才好,于是想到应该为孙犁先生画像。2012年求在大港区的朋友、画家李铁良为孙犁先生造像。共得大小两张,大的为四尺整张宣纸,孙犁先生于荷花淀中,手持一蟹笑靥满颊。画家李铁良一句点题之言至今犹然在耳:“这老先生即便螃蟹夹了手,也会是笑的。”于是请全国帛书第一人、书法家赵伯光先生在画上跋录一首曾镇南写的五言诗,此诗将孙犁先生“耕堂劫后十种”书名皆嵌在其中。此画转赠给孙犁先生小女儿孙晓玲。
另一幅小画是孙犁先生头像,为表仰慕之私,把自家五律《忆旧游白洋淀》诗作为诗堂装池,又把书画家曾昭国藏拓的“万岁不败”汉砖题跋后放于一画中,正像本人跋语所言,将画悬之于书房“以朝夕仰慕之”。
孙犁先生毕竟读过私塾,经历过毛笔的软毫时代,其书法观其形有柳体之骨,并有颜之劲遒和苏之宽放,富于书卷气,且有一般书家没有之静气。一日晚来无事,忽然想何不为孙犁先生的字作集联,然后用楹联形式做出来?正巧手头有一方收藏家张传伦先生送的老歙砚,随形竹纹状,倘将此集联刊于砚底,传伦先生又专配老楠木砚套,于是成一上佳文玩也。
于是以孙犁先生书写的曾镇南诗集字作联。所谓集字联是旧文人的闲暇之作,在有限的单字里再创作,成为对联。曾镇南原诗是这样的:“晚华凝秀露,劫后见霜容。澹定就远道,铿然抚焦桐。尺泽连沧海,陋巷接飞鸿。文气如云舒,直声盈苍穹。虮虱何足道,战士文自雄。虽曰老荒矣,凌云志更宏。无为思有为,芸斋岂茕茕。曲终能再奏,大雅贯长虹。十集成一帙,功如岱宗崇。”文后孙犁跋称,此诗有魏晋风神,声音清越。
于此反复咀嚼此诗,得联语几副,如“华晚铿然奏大雅;霜容澹定曲无终”。再如“飞鸿凌云凌海远;尺泽有为有雅声”。再再如“澹然劫后声舒远;老荒斋陋抚长虹”。但这些联语都是不知不觉在赞美,这般集联用孙犁先生字集出,似有“自赞自”之弊。于是改变思路,得一五言联:
晚鸿云海秀;远巷陋斋清。
得此联不禁慰然,孚先生心襟也。
制钮刻砚的刘毅先生,不仅艺术上是高手,还喜读孙犁文章,其将此联语手摹心追刊镌于砚上,吾拓之数纸,先生书法丰神跃然纸上矣。
值此孙犁先生诞辰百年之机,求此画,作此联,奉此砚,权作一瓣心香,以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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