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华诗视界[散文诗]精品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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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诗 |
本期诗人:陈词
【诗人介绍】陈词,本名陈驰,六零后,辽宁广播电视台电视剧制片人、编剧,出版《读懂一个梦(上海人民出版社)》《夏夜的幽会(中国文联出版社)》散文诗集多部。担任制片人及编剧的影视剧百部(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作品欣赏:月亮偏暗(散文诗)
1.
一束光使月亮偏暗。木门吱嘎,关上般推开。
这束光,他的,不止一次给我画过茶马古道,用一号电池的口吻,但光亮儿照不到头。乘勒勒车嫁过来的她,因我不安分,发狠把两扇木门捶响杂音,我如果尚有一丝勇气,是不是该当颗流星?
我微弱地逃了。在木门半推半就,在月亮偏暗的时刻。
其实我这身肉身,尚在这束光中沐浴。他把我这团红,举到太阳底下,喊,三月快来吧。因为他的船被冰排灭了,因为她的奶水像断流的枯泉。入夜,他们轮番抱着我摇晃,我像一把钥匙,是最早拿着锁上门,还是坚持把我放进摇篮?
本色的木门,一束光打上。喜鹊打开,还是麻雀关上。
爱唱“天边”的她,疼痛地拆掉木门,并在上面跳起马舞。隔着木门把我踩碎。幻幻的雪中,马全部变成火焰。不冷不热地从我眼前驰过。不顾及前途。月亮偏暗,我突然掉头,跳上一匹夜骏,渴望星坠穹窟、淹盖四野。找到草的育婴,勒勒车。
我听惯了流行歌的耳朵,迟钝地听到了遥远的马嘶。透过近视镜看到勒勒车对我不屑一顾。我的心无法下马了,虽然我的双脚早已踩到下马蹬。
2.
木门拴牢一座石房。河从眼前流,又从脑后流走。擦亮银州小镇。
换季了,又一批银发,大雪后飘逝。荷淡淡在轮回上描金,把蛙鸣也描淡了,在寡欢和喧嚣中月亮一再偏暗。
年很快过完,月亮这把刀越来越快,一下挑开门栓。我拄着那束光重新采撷浓雾中的神话,去远方。
有车轮声勒勒响。跑过一只马,跑过一只狗,跑过一只狐,尖嘴叼月。涂亮前程,也留下悲伤。
月亮偏暗,我听见喜鹊在木门上落脚,看见一滴雨敲窗。
我在荒野上找到银州的另一半:金州。在陌生的婚礼上,我担心过系在木门上的手绢,成为别的木门的风景。我知道,这束光这声勒勒全为我好,陌生的木门,才能造出好船。我踩着光,踏着勒勒,这么远这么久,期待什么?
还有那一号电池。电筒都进收购站了,勒勒的车轮今夜谁加油!
太累了,一沾床木门就把我关进梦。那雪下的,大、白,白马,河,白鹿,白兔,一一驰过。丢掉的手绢,好不好找。
3.
我病在半途。将睡未醒之时,那束光化成彩色药片,那声勒勒声声劝,孩子爬起来,原路返回,快!
月亮偏暗,我返回了,扑空了。月亮慢慢变圆,想一口吃掉我。
我用左拳击我右拳,我想左右开弓,把我的双腿击断,像一艘船找到由大海返回戈壁的借口。
木门仿佛长高了,挂在上面的手绢还在,丢手绢的游戏还在风中,玩着玩着,不对,它该掉色了,为什么还那么红。红得好像熄灭的火!
燃烧的纸钱中走出两个人,一个双眼潮湿,一个感觉良好。我的手绢丢了,她替我包好了双亲的骨灰盒。我没有流泪,我仰起脸,看见月亮一眨眼一眨眼的疼。
我取回了勒勒车的思乡药,我交还了这束光射出的像皮子弹。我手腕扭伤了,没出血,免于手绢包扎。我的耳边响起高铁的口哨。突然一只从前的麻雀,认出我,扑进我怀,切割我心。我该又走了,从肋骨升起桅杆,从桅杆长出银针和金针,月亮偏暗,我要到远方去治疗。
刊于《辽宁诗界》(2021年夏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