谝 闲
传
已经很少听广播了,今天下午出去办事,在车上听某个陕西方言广播,打进来的都是地道的陕西腔,两位主持人不断地换着频道,鹦鹉学舌,现场操练,还是有些跑偏。不知这俩主持是否陕西人,在我这个地道的陕西人听来,还是能听出些岔音的。
一些陕西方言,在城市里已渐失传,年青人多听不懂,更不会说。而我,因为年纪的关系,上至祖辈、父辈都说的是地道的陕西话,耳濡目染,并不陌生。
记得上小学前,一直住在老家狄寨塬上,没上过幼儿园,上小学才被父母接回西安,当时最让我尴尬的就是我浓重的农村口音。大院里住着十户人家,第十家住着一
家回民,紧挨着的是全院的厕所,老马比我爸年纪大,爱开玩笑,我每天总从他家门前过几趟,他见着我总问:去茅房(陕西人把厕所也叫茅房或茅子)?那你家门
口那间房不也是茅房(这指临时搭的小棚屋,其实是家里的厨房)?他这话在我听来是不怀好意的,所以总是囧红了脸,不知怎么回答。当时奶奶也刚从农村过来,
她是个利索的关中老太太,打着绑腿,踮着小脚,头上顶个蓝格子的手帕,喊我回家吃饭,总是:君君---啊----君君,这样的腔调,也是要被小孩子们学样
的,所以,他们见了我也讪笑着这样喊我,让我充满了自卑。乡音实难改,我直到上高中,可能才能说比较流利的普通话,才觉得和周围人的交流没有语言上的阻
隔。
其实,陕西话有很多俚语听起来既顺溜又有意思,趁今天有兴致,不如把能想起来的记下来。
姥姥今年90岁了,还是地道的陕西口音,她现在还常说我们,出去办事,干工作要灵活:“活泼泼,转个个,吃了喝了乐呵呵,死(jin
er)不行。”说人干活要麻利,“可利吗擦”,这听着有些象砍瓜切菜。说人性子慢,“木木囊囊”是个“肉怂”。
今天的广播里说,用胳膊夹东西是“恰”,肩膀上扛起是“掂”。把肥皂叫“洋碱”,把香皂叫“夷子”或“洋夷子”,往前直走叫“端走”,端履门就是用得此
意,在这儿在那儿叫“在这耷,在沃达”,这句元曲里应该能找到同音同义。把爸叫“大”,把叔叫爸,把妈叫妈,把婶子叫大妈二妈,我是“俄”,戏词里常唱的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武林外传里风骚的老板娘一句“额滴神呀”传遍南北,其实,老陕在遇到呼天抢地的时侯,正宗喊的是“额的
爷呀!”此爷专指老天爷。把水说成“匪”,把天说成“千”,把地说成“鸡”,把电说成“建”,把吃饭说成“咥饭”,把聊天叫“谝闲传”。这个闲字发
“han”音。说盐咸,也是这个音,也就有人“咸淡话”这个词。
今天闲来无事,额也谝个闲传。
用陕西音诵一遍当年崔护在长安所作的人面桃花,绝对有穿越的畅快淋漓。陕西人,不信你扯着嗓子来一遍。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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