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

                                        黎燕

 2023年7月31日，大儿子晓林，儿媳刘华带着女儿朵朵，回到了阔别四年的鞍山，看望老爸老妈。

与孩子久别重逢，打开门，三口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中，一把将可爱的大孙女搂紧怀里，热切的目光与她笑意盈盈的童真对接，我深深陶醉于节日的美好气氛之中。

发自于心的幸福感，笑容灿烂地在眼角眉梢绽放兴奋与喜悦。

第一顿饭，自然在家吃。我包了刘华爱吃的三鲜馅水饺，做了他们都爱吃的家乡菜大骨头、五花肉炖酸菜，晓林爱吃的红烧刀鱼。看着大大小小孩子们满面春风，吃的可口鲜美，我和老公海山都满心欢喜。

欢乐的波涛一浪接一浪，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

晓林说，去年10月份看京剧《四郎探母》，眼泪止不住地淌，突然强烈地想回家，看老爸老妈。给家里打电话，妈说现在新冠病毒依然猖狂，如果把病毒带回家，你爸体质弱，一旦染病，情况会很糟的，还是等一等再说吧。晓林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异样，我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北京与鞍山并不远，由于新冠病毒，主要是我不愿意来回路上，会对孩子的健康，工作与生活产生负面影响，一直坚持到今年新冠病毒消退，才发话孩子们可以回鞍山了。于是，晓林三口人就在朵朵放暑假回来了。彼此刻骨铭心的思念，得以消解。

孩子们回北京后，我和海山每次说到大儿子去年特别想回家的话题时，都心里发热，眼里有泪。

我，不禁想起那年那月团聚时，多天在一起，晓林依然动情地说“妈，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哪里”，让我深受震撼与感动的话。

多年前，全家五口人聚在北京大儿子晓林家，欢度新春佳节。那时候，晓林和刘华还没有小孩，二儿子晓文还没有对象。

春节前，我咳嗽不止。眼看马上要与儿子和儿媳团聚，我这个母亲，怎能以病态出现在孩子面前？于是，立即吃止咳药甘草片。腊月二十四晚9：30离家，打车到鞍山火车站，一进候车大厅，咳嗽加剧。上车，在卧铺躺着，胸腔火烧发干，长串的咳嗽不仅惊扰别人，自己都难受。赶紧大剂量吃药，并缩短间隔时间，为的是抵京与儿子、儿媳见面时，能够安好。

晓林开车，与刘华准时接站。走过长长的过街天桥，还好。坐到后座，自然要聊些分别一年的家长里短。这时，喉咙里仿佛塞入异物，堵得我喘气困难。一再地吞咽唾液，以便止住巨咳。越是压抑，越是止不住。汹涌而来的咳嗽，越发猛烈。晓林和刘华一起问我：妈，感冒了？我强忍住咳嗽，声音嘶哑地说，没事，吃点药就好。

两个儿子考上大学后，家自然成了空巢。离多聚少，无论是父母，还是孩子，都十分珍惜每年的春节相聚。然而咳嗽真难缠啊，我对它充满了厌恶，为什么不早不晚，非得这时发作？

海山、晓林、刘华、晓文（从上海归来）什么也不让我做了。海山做可口的家乡菜；刘华收拾碗筷，清洁卫生；晓林、晓文和妈妈聊天，只要他们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拍着老妈的肩膀，让我去床上休息，享受顶级呵护了。仿佛是一种弥补，有二、三个白天，我睡了好几个小时。

身边，一家人都在。他们的呼吸，说笑声，在我的耳边起伏萦回，心，暖暖的，安安的，甜甜的，就酣畅地睡个昏天黑地。

晓林、刘华从附近的药店里买来枇杷蜂王浆，说很管用。喝下小夫妻细心为我按规定剂量倒好的止咳糖浆，就有一股热流洋溢在心。

生命传承，反哺，传递血脉相连的爱，在一匙药剂里星光闪烁，晶莹剔透。

对于孩子，我不奢求什么功成名就，大富大贵，只想有爱有暖有情有义，在年轻的心里深植，有行云流水地表达。

孩子满足了我的小小心愿，甚为欢喜。

药真地很管用，一瓶没彻底喝完，咳嗽就止住了。为了巩固效果，晓林又买了一瓶，小夫妻又是耐心劝导，又是强令我非喝不可。只有完全照办的份了。在孩子细致入微地呵护中，咳嗽不得不退却，烟消云散，一声也不发作了。

有一个早晨，我正在厨房择菜。门被轻轻推开，啊，是晓林。我问，有事吗？他圆圆的大眼睛温情脉脉地看着我说，妈，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哪里。

他热热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仔细地上下打量，看到老妈一切安好，眼里满盈着欣喜的笑。

热度和欢欣即刻传到我的心里，就有一股热浪排山倒海突地涌入眼里。儿子踏实地将门关上后，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你在哪里？

这发自肺腑的呼唤，在烟火气的人间，歌吟着生命与生命、心与心的观照和温暖，就有感动和热力滋生，让人情不自禁地泪水奔涌，由衷感到，人生的节日莅临，蓝湖盈心，清箫远传，所有的风霜和雨雪，所有的牵挂与心痛，都被点化为金星一盏，半是温暖，半是明亮。

无论你在哪里，我只在乎你。

这样的心声，让我的心里热热的，软软的，幸福得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