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锦瑟》

黎燕

青春年少时，自己还没强大到可与外物抗衡的地步，小小年纪，就显憔悴沧桑状了，整天蔫蔫缩缩的，沉默寡言的。还好，有两个藏身之地——课堂和书籍，供我躲藏。沉潜于此，我才能舒展无由头的无奈和紧张，才能偶尔在心里浮出笑容。那时，父亲从厂职工图书馆常常借回小说，诸如《青春之歌》《林海雪原》《播火记》什么的，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宝贝读物了。一天，父亲带回的不是厚本小说，而是《唐诗三百首详析》。唐诗？并不陌生，在此之前，我学过、背过一些。父亲不看的时候，我就急忙拿过来，这是没接触过的竖排版，草绿色的封皮上，逸出两枝正值花期的白梅，干枯的枝头上绽放朵朵晶莹似雪的花朵，还有点点含苞欲放的蓓蕾，孤独，柔弱，静然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不忍放手，就一页一页地翻，先找浅易的感兴趣的跳跃地读。几天后，李商隐的《锦瑟》赫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先是被诗名擒住了，想，彩锦一样的古瑟，被爱人的一双纤手触摸，拨弹出的乐声，何等的美不可言。可是，上哪儿能看到它的尊容，一饱眼福耳福呢？也许，我只能在文字里与它遇见了，想到这儿，就痛憾为什么自己出生得这么晚。

奇绝的还在后面，待我读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是默读的，却明显觉察到诗句起伏有致，有着极强的韵律感，就听见如梦如幻，缠绵悱恻的歌声在耳边萦回。发自心灵深处，真真切切的情殇，将我击中，使我无法自拔。其实，我并没有读懂《锦瑟》，即使一遍遍地看后面的注释，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它的寓意，只因——锦瑟无端，悲情满怀，汇合成泣血的哀歌，将物是人非，缘起缘灭，悲痛欲绝置入我心，自己分明就成了那个作诗的人。我问自己：这是对华年易逝的追怀吗？这是对无法梦圆的伤悲吗？这是对阴阳阻隔的哀悼吗？这是对幻境破灭的绝望吗？无法说清，只为它们彼此纠结，彼此生发，情动于悲，幽邃千古，令我叹为观止。

反复品读如此真情、多情、深情的诗歌，内心受到的震撼无法言说，一场关乎审美的风暴呼啸而来，使我变得善感多情，喜欢沉郁有味的遇见了。从这以后，一旦入眼的是没有情感，没有温度，没有内涵，没有自我的，无论是文字，还是其它什么的，我都会一瞥而过，不上心，也不留恋。人生若只有经历，文字若只是堆砌，若没有情感在场，相伴；没有思维在考量，拓远；没有蝉蜕在转身，涅槃，所有的只是片段，碎屑，尘埃，空壳，终将是没有灵魂的，经不起时光过滤，打捞的漂浮物而已。

初一那年，小女孩开始喜欢李商隐，喜欢《锦瑟》，至今初心不改。后来，我以《锦瑟无弦》为第三本散文集命名，寓意了我的无弦而歌；2015年3月19日，我以《锦瑟黎燕》在新浪博客开设园地。那么，就让我以此为开端，用自己素面朝天的本色本味，在这个空间里，率性演绎，一个以码字为生女人的向晚之舞吧。  

 梅里小河的点评：

       真情、多情、深情的诗蕴缱绻着锦瑟的心灵，文字真挚而纯净，非常亲切，感谢锦瑟，似乎回到少年时代的青春记忆，美赞！感佩无尽，祝福锦瑟！

香山红叶ZQ之点评：

我也喜欢诵读李商隐的《锦瑟》，一直以为这是一首借瑟以隐题的“无题”之作。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起句一个无端，无缘无故，生来就如此，引人注目，令人动容。乐器中，琴有三弦、五弦；筝有13弦；而“瑟”却有五十弦。用这么多弦，来抒发繁复之情感，该是多么哀伤。诗人以这个典故作为喻象，暗示自喻诗人与众不同，别人只三弦、五弦，而诗人之瑟却有五十弦之多。暗示他天赋极高，多愁善感，锐敏幽微。比兴用得多么高妙，真是得天独厚之天才啊！下一句，一弦一柱，追忆青春恋爱的年华。
首联总起，引领下文，以下都是追忆美好的青春。但又美景不长，令人失落惆怅。
唉，李商隐的世界是情的世界，一代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