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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天夜里，一直到我写稿之时，窗外一直飘着大雪。推开窗户，白茫茫的一片。在我生活过的城市，无论南北，大雪都是那种能让人莫名兴奋的东西。对我而言，大雪造就银装素裹的奇景，让人豪情万丈倒是其次，毕竟能“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除了蜡象就是银蛇，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大雪之所以让我兴奋，是因为它能让我拾起一些久违的童趣，瞬间觉得老天爷是个喜欢玩PS的少年：“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好玩。

只是，这世界经常是这样的：万事总不能尽善尽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老天爷下雪，梅长苏身体会不好。PS过后的照片美是美，但照片背后总有一种虚假的疑虑，让人不安。北京这场大雪也是如此：纯净的白色里始终迷漫着一层甩不掉的雾霾，让这兴奋中混杂着一丝忧虑。更令人不安的是，这场雾霾看起来远比这场大雪更持久更顽固，在大雪之前它已经在窗外飘荡了近3个星期，大雪过后是否能快速散去也属未知。大雪天里雾霾扫兴，多喝水也不顶用。

说完天气，我们聊聊这次恒大夺冠。我觉得这次恒大夺冠，也像是美丽的雪景里蒙了一层雾霾似的。夺得冠军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但因为球队擅自更换胸前广告，弄出来一点不高兴。这点不高兴，可能在不少人眼里，终究会被夺冠的鲜花海洋冲淡的，所以不算什么。可细究起来，这事真不是喜宴里不小心打烂一个小杯子，说一声“碎碎平安”就可以糊弄过去。

恒大夺冠，其中的含金量，自不必多说，就算是我这个假球迷也为他们感到骄傲。只是擅自更换胸前广告这种“自作聪明”的小动作，看似机巧，实是触犯了市场化原则的大忌，那就是丢了诚信。要知道，恒大作为市场化运作中比较成熟的代表性球队，他们夺冠，之所以让人高兴，从来就不仅仅是赢球这么简单，而是象征着中国足球市场化运作的成熟，以及契约精神的胜利。可这么一闹，却无疑暴露出那赢球背后的根本性动力源还有致命的杂质。这种杂质足以让起身欢呼的观众瞬间哑声，足以让已经上天的火箭随时掉落。更令人心焦的是，倒查历史，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了。

人无信不立。对于中国的足球，因为无信失去的岁月、丢掉的荣誉还少吗？失去了诚信，夺了冠军又如何？那些赞助商又没瞎。就算像有些评论说的那样，面对这气势如虹的冠军球队，赞助商也不得不当一回软蛋。但即使如此，观众又不傻。久而久之，损害的还是自己的信誉，吃亏的还是中国足球吧。

说实话，即使说到诚信这么严肃的话题，我还是不喜欢把足球往国家荣誉、民族自尊的路上引。我老觉得这种路子太严肃了，给人一种压迫感。而且，还老是容易让人时不时就得出来道歉，弄得要跟天下人谢罪似的，也挺招人烦的。我说的是中国足协。他们在恒大夺冠前夕，又道歉了。对，是又道歉了。对此，我不知道说什么。有人仔细研究了他们的道歉信，然后非常科学地分析出：他们表现得很不诚恳。对此，我只献上苏东坡的口头禅：呵呵。我真心觉得，踢个球，败了，道不道歉真不重要。既然道歉不重要，诚不诚恳的，也就更不重要了吧。著名导演冯小刚被封了金马影帝知道吗？作为导演的他获得影帝，据说他没亲自去领奖，而是去了一场演唱会当了一回歌手。夺了影帝后，冯小刚向专业演员道歉了：以后不演了——这话真是太有哲理了，道歉就该如此。

当然，话又说回来，诚信这种东西，无论在市场的原则中还是政治的逻辑里，无论是好玩还是严肃，都是最基本的品格。我之所以觉得严肃不好，只是认为人一旦严肃起来，就容易紧张忘了本真、容易走上汲汲营营的死胡同。我说的好玩，并不是说要玩世不恭，而是指始终保持一种游戏的轻松心态。其实，大部分时候，人们干出的那些不诚信、不诚心的丑事，都是因为失去了那份轻松，丢了初心，忘了本真。

不为夺冠搞三搞四，也不在夺冠之后恃宠而骄，当然更不要幻想自己是全民瞩目的宇宙中心，时不时来个道歉——那是古代皇帝老儿喜欢干的活。大雪天里，堆堆雪人，打打雪仗，那是好玩；站在雪中，幻想自己是电视剧男主角、闭着眼唱“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那就滑稽了。大雪也好，足球也罢，好玩才是真的。这也是所有“戏”的本真，玩得好才是真的好。丢了这个，无论演戏还是游戏，都得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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