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个题目是一本书的名字。

这本书天天放在妹妹的床上。在枕头的右边。

自从长假以来，这本书在我和妹妹清醒的时候，一直是开着的。还有一本《给我一根烟》。我们偶尔看几页，眼看着书，说着几句关于白天的事，扃扁地躺着，任由时间晚了，带我们睡去。每要到睡着的时候，都觉得时光真是好东西。带着我们起来又带着我们卧倒。如果人想明白了这件事，主动与被动就有了相当好的别种释义。

只看了几页，并没有弄清楚他在跟谁说原谅。也不知如何能将红尘颠倒。书页的一句让人有些熟悉又怵目惊心的话：想人间婆娑，全无着落；看万般红紫，过眼成灰。

 是一个以律师为主角的第一人称的人写的一部关于人性堕落并妄图救赎的书。有内部的爆料，也有爆料时的隐藏与夸张。很喜欢那种用调侃的语气来诉说着悲观厌世的风格。那样的诉说，会让所有的幸福与苦难都多少淡了一些，从而也会让人更清醒的站在自己面前。前言说读这本书的人，应该是在倾听一个曾经沧海，走过艰难历程的疲惫旅者在忏悔、在诉说的心灵展现。可惜我没有读完。

人生大梦，缩于一小本书中，只不过是千万大梦中的极小的一部分。因为人，是太渺小了。这么渺小的人，心中所装的大千世界，又能大到哪里呢。一叶便可障目，何况秋来枯黄满地，千眼观音也需费力寻找才能看到蚂蚁在何处。

提及观音，想起网上一句看西游记的人的一句心得：有后台的妖精，全被神仙带走了。没有后台的妖精，全被一棒子打死了。

这才是最有用的话。放之四海皆准。物质社会，没有海市蜃楼。柏拉图的无用功会越来越衰老了。

其间的婆娑与着落，都在一个点上：万般红紫，过眼成灰。

不过是这灰，有的飞上了天，有的，掉下了地。

上天的，有飞越的快乐。入地的，有跌痛的哀鸣。

却又，飞起的，真的不累吗。跌下的，真的都是绝望的吗。不是当事人不知当时事。谁知道哪里会有闪光的金子，谁又会知道哪里有沟渠呢。

同时，若天无上下，地无方园，那么最终，一切也都归于不可知的一处去了。

所以这书中所说的一切，既是大家的一切，也不是大家的一切。重合点一定是相当多的。不同处也一定相当多。求同存异，同者，为每个圈子都有可比性的规则。不同者，为有一些人，把这些都放到眼不见心不烦的境界里去了。

“原谅我颠倒红尘”——很好的一个书名，被我用在这里，突兀得很。而除了这个名字，一时竟然想不起别的来。

总是这样，莫名其糊涂的用一些不着边际的文言文在自己的散乱文字中，类似标榜的背后，是混沌沌一片思维残片或残渣。

 

2

 

长假。一直在盼望中。长久的。以为这八天会很长。此时，八天已过。原来并不长。换言之，盼望也并不长。

八天之中，和妹妹喝过三次酒。其间负责买酒的是小表弟。二十三岁的学生，成了我们的小答应。笑嘻嘻的楼上楼下的跑。偶尔跟着喝一杯。也偶尔参和一下我们的话题。实际上不管说的多么热闹，他也并不会真正明白我们想过去看今朝此起彼伏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自己也不太知道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一不愿意购物二不愿意看电视三又抢不上电脑，唯有举杯对双影，双影落地又无声。

三姐说，你们多好啊。可以这样。她刚送走儿子的女同学。很累。

我们笑，说你人生最后一关已经来了，儿媳妇驾到，婆婆之心必是七上八下，言语之间必是环顾左右而言它。又念及多年含辛茹苦养育小儿如今要随别的女子去了，哪有不悲喜交加之理。

三姐说，打住！打住！我需要象虫子一样爬沙发上去清醒一会。我们说好。你可以去沙发，但不能象虫子。一点点的伤感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因为伤感就找个虫子的形象来吓唬人。并且这个比喻过于陈旧了。很多的虫子已经不甘于只挂在树上而愿意入厅堂去展现被埋没多年的价值了。

去妹妹新家两次。第一次冷的吓人。弟弟帮着安装厨柜的时候我蜷在沙发上睡着了。为此被妹夫称为高人。梦中无梦，只听到小螺丝的滋滋声。一些慢镜头随之推到眼前来，十三年我与妹妹送他去普纳厨柜时，内心充满疼痛，怕他因为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而孤单害怕。三年后他成长为北京分厂的工程师，当姐姐的那份心便咣当一声落地，大部分的惦念由他美丽的女朋友接了去。

半梦半醒之间，听妹夫叫他小木匠。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又一下子走到我们面前来了。

 

3

 

表弟讲了一个笑话，说他姑姑有一天下楼忘了拿东西，折返回来，却见房门开着。她进屋，洗手间那里传来慌张的关门声。他姑姑问女儿，你爸回来了吗？答：没有。再往洗手间看，门已开，人影全无。

想来是有贼光临，奈何未曾下手，差点被撞个正着，悻悻地走掉了。

我说我若是他姑姑一定会跑到楼下去，找到那个人，握着他的手说，你看我们多么幸运，你没有我吓到我，我也没有捉住你。这就等于一场恶性预谋在十分友好的情况下分崩瓦解，敌对之间，没有伤害，真是修来的福份。

哈哈大笑之余，记起当年在省城，与姨家保姆琴曾同住过一段时间。房间很小，开了门走三五步就可以进卧室。小巷的深夜常有晚归人踉跄的脚步声。为此我常常被恐惧抓住心而不能入眠。但琴说：没事。没事。如果有贼来，我会马上坐起来，大声说：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真来了！！我猜那小贼如果没有南瓜一样大的胆量一定会因为琴的这话落荒而逃并甩掉一只鞋。

后来很多年，我们都因为这句话而笑得前仰后合，大赞这个只读了三年小学的琴是多么有才。另一个保姆苓说，她常会因为这句话而半夜披衣起床，站在姨家的阳台上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城市，心中充满了希望，并极其想放声歌唱。不为别的，只为这笑声让她认定了这个寄居的地方终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归宿。

昨日忽然想起她来，问妹妹她如今在何方。妹说已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的人，现在已不知有多少。不管当年，我们在一起时，有多么友好或情深意重。

当年我们在一个床上，她因为胖，翻身时总是把床弄的吱吱的响，气急地时候，责问她能不能轻点，不要站起来翻身行不行！她说她会记住的，以后不管在哪里睡觉都不会“站起来翻身”。这句话，也许也会成为多年后她提起我时的必不可少的话题吧。

依我的性格，说到这里，又必要唏嘘了。

但却没有。

当你知道唏嘘只能是唏嘘而不能改变一丝一毫的时候，不如省了那口不清不浊的气。

 

4

 

近日一直被陌生电话所追问我在哪。我曾极有耐心地一次次告诉他我在家。问他找我何事。说需要我给介绍个女朋友。一时间怀疑自己哪生是开婚姻介绍所的？冥思之后否定了自己，拉黑了他的号码，一为不能胜任他的重托，二希望他省了一些电话费。金融危机，天不掉钱地不长钱，何苦不珍惜自己的银两而浪费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呢。想来这位必不是经商之人。也或者是徘徊在生活某一阶段性的迷茫中的人。但不管是哪种，都不是我所能顾及并解决的。

陌生人，各自安好吧。无头无绪的对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何必悠悠荡着，摇着大家本来就不太结实的心呢。这个年代，云南白药也医治不了的伤太多了。不如以毒攻毒，自己迎难而上或知难而退，也闹个英勇善战独挡一面或聪明一世不惹是非是非自不惹我的大团圆结局。

其实我是想听他在N遍电话之后再说一次：不好意思。不再打扰了。

然后我说，好词啊，很简洁。

这样的结果是符合中国人的讲究人情之道的特性的。执著，有太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很让人快乐的事。累人累自己。

事多而烦乱，致十天未写日记，天天找间隙去QQ和论坛偷果实。真是一个相当好玩的游戏。却误了矫健活着及森林姐姐的访谈。得失真是如影随形。昨晚上网看一眼，竟觉一场繁华终结，我人已在场地之外。有一份像针那么细那么尖锐的遗憾顺着喉咙溜到心上去了。左躲右闪，仍然有疼，蜿蜒着留在了那里。

现在仍要说，原谅我，红尘颠倒。

在这四段文字中，我假用红尘的名义颠倒了自己。或假用自己的名义颠倒了文字。也或者假用文字的名义颠倒了生活。更或者，是在假用生活的名义颠倒着一些清醒与酩醉。

 

前几天偶尔看了一段快女比赛。其中李宵云的一个歌很好听。却忘记了是什么歌。胡乱写个歌词。

仍然叫《原谅我红尘颠倒》吧。相信这不会侵权。

 

是谁锁住西楼的楼

是谁弯下如月的钩

夜的风象鱼一样地游冷了伊人衣袖

那一杯苍白的是泪还是酒

歌唱的人抱着自己抱不住灰的手

 

我来锁住西楼的楼

我来弯下如月的钩

爱的脚是生锈的轴 转不出心的囿

那一捧冰冷的是泪还是酒

回首的人举着往事的旗挡住星的眼眸

 

阶台一层层一步一步地走

流水一条条一天一天地找渡口

我丢了红丝巾它跟着云朵去游

你却说多远的地方都不是尽头

 

我跟红尘说话红尘不懂我的感受

原来我是如此小攀不上红尘的肩头

打开了窗子又看到了秋

这一个瞬间只有我看到满天的沙漏

它们在笑着说，不由啊，不由，不由

 

 

 

2009-10-20 2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