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张妈妈的照片,拍摄于1986年春季屯溪新安江旁。那天,阳光灿烂,暖意融融。新安江旁春风吹拂,柳丝轻荡起舞,大地一派生机盎然。妈妈坐在那儿休息,我给她摄下了这张她非常喜欢的照片。她满面笑容,显得极为慈祥。以至于照片冲洗过后,她满意地和我说,这张照片可作她百年后的遗照。其时我哪将此话当真,一笑而过。
(年近70乐呵呵的妈妈1986年在屯溪新安江旁)
那时我在徽州祁门安徽省农科院茶叶研究所工作,适儿出世也才半周。那年春节后,为了帮我们照看孩子,妈妈和我们一起从芜湖进山了。在她的印象中,徽州是个交通十分不便,难以进出的地方。当年在我们家帮助料理家务事的多是徽州人,每次回家乡都得几个月。不仅交通不便,而且山路出没盗匪,说起来都是连连叹息。所以,妈妈为能到徽州,惊叹中又有着几分孩子般地欣喜。也是这个缘故,妻子连连说道,春暖花开带妈妈出去转转,看看徽州。所以才有了妈妈这张在屯溪新安江旁的照片。那次,我们还去了歙县古城,领略了徽州山水风光,也认识了徽州的古文化。可惜那时我懂徽州很少,不能尽意作出讲解,也是缺憾吧。再则,那时还是一周只有一天休息,因此来去匆忙,不得尽兴。

(1986年妈妈与我们小家三人合影)
我们在祁门工作时,所住之地便是依山的二层小楼。单位所建的那一排房子,在当时的小县城还真算是不错的。最起码我们住得其乐融融,甚是满足。开门见山,是妈妈非常开心的事情。她常是站在山坳里,对着周围的大山似有发呆状。祁门是茶区,四周的山上种植的都是茶树。湛蓝的天空、碧绿的群山,对于年近70,常年生活在城市,鲜有出过家门的她而言,惊叹中中有着好奇,好奇中又有着满心地喜欢。常在傍晚,我陪着她沿着山间曲折小道,穿行在城区旁的山上,她的感觉相当好。以至于她说,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到徽州来,像做梦一样。话语中自然流露出心底的欣喜之情。

(妻子抱着适儿在我们家二层楼的凉台上。对面的山坡就是茶园。摄于1986年春季)
1995年母亲去世后,我找出了这张照片。已不及作妈妈的遗照,只能将之安放在一个小镜框内,放在了我们房间的梳妆台上,构成了我们这个小家对妈妈别样的思念方式。每天早起,总要凝视一会再去洗漱;晚上睡觉前也得看上几眼才入睡。多少年来,这已成了一种习惯。唯如此方才心安。

(常年放在梳妆台上的那张照片)
几十年的相依相伴,确已习惯了在她目光中的生活。似鼓励、似赞赏、似支撑、似责备、似监督、似教育,一切都在她关爱的目光中获取答案。她离世后,我们经历的所有喜庆事宜,总感觉没有她的共享,喜悦的程度都有了缩水。唯一的法子只有到墓前轻声倾诉,让她在另一个世界共享。真应了她在世时说得话:“我死后,你们会想煞我的”。我们这些子女何尝不是这样呢?!我们兄妹几个聚到一起,最多的话题也就是说起妈妈,说不完的事,道不尽的情。这是一种情怀,这是一种思念。旁人难以理解,也与他们无关。
妈妈的这张照片,我将永远放在那儿,以寄托我的思念,更使我继续享受在她目光中的生活。
作于2015、6、28
修改于2018、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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