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山地记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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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芜湖坐了一整天的长途车到达祁门。天热不说,车行也很慢,每小时四、五十公里。从早五点到下午五点,足足12个小时,将人都坐傻了。有生以来没怎么出过远门,更甭说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了。以至于以后一说要乘车外出,心里就犯怵。曾深深感叹过大山里的交通太不方便,而且车在山中转悠,很有不确定性。眼里哪有景致,只有一颗提着的心。记得那年底,祁门才通火车,即是合肥-芜湖-景德镇-鹰潭的那班称作皖赣线路的列车。为此,祁门的许多百姓还赶往车站看热闹,多人这辈子还没见过火车,尤其是客运列车。这以后我们进出大山都乘火车了。但那时车票紧张,乘车人太多,有个站票就很幸运了。
到达祁门便急着赶往研究所政秘科报到。接待我的是一位很壮实、军人气质很浓厚的董科长,他给我印象很深。此人北方人,是位转业军人。说话嗓门高,一副办事公事公办的劲儿。但绝不是那种讨人嫌的政工干部,其时为人做事用现在话说,还是挺靠谱的。上世纪80年代后,日益讲究知识化、专业化,类似他那类军转干部无疑有着失落感,不再为社会热捧。对此,他曾笑着说过一句调侃话“我学得是杀人专业,用不上了!”表达的是一种情绪。在祁七年,他一直任着这个职位。调离时也是在他手中办理的。
董科长为我办理手续后,其后由行政科张陆根带着我到县委招待所办理临时居住。从安徽农学院分配而来的三位同仁先我一天到达。他们分别是刘俊、吴萍、徐海聂。这一住就是十余天,迟迟不见单位安排我们住宿地。直到有一天,县里召开四级干部(县、公社、大队、生产队)大会,县以下政府官员齐聚县城,招待所因住宿紧张将我们赶出来了。研究所将二位女同志当天就安置在所内的一间靠近办公楼的平房(至今还在)。我和刘俊被研究所安排在县委党校招待所住了一宿。记得那是一间二楼的木制板房,三人间。那夜很惨,与我们同住的那位老几鼾声如雷,吵得我们俩小伙都睡不着。刘俊气得使劲摇他的床,该人眼睁睁又打起呼噜。实在拗不过去,便坐起来说“我睡觉就这样,有什么办法呢”说着话头一挨枕头就又呼噜呼噜起来。一早,我们头昏昏地便赶到研究所行政科,对着李姓科长痛说不幸。还好,我们当天便被安排在灌木岭的研究所宿舍。那是一套二上二下的职工住房,房间很小。楼梯在二房之间。还有一晾台,晾台下便是厨房。至于为何空着无人住?我们不知,以后方才知晓与对门的邻居有关。其时我们对”孟母三迁,择邻而居”根本没有切实认识。何况当时我们住这儿,只是每天晚上回来睡觉而已。那时住房没有卫生设施,上个厕所要走几百米。所以我们每晚很迟才回来,一觉到天亮,再到单位解决如厕问题。这以后,新进研究所的单身男士也住在这儿,一人一间,直至住满。不曾想这处房子以后竟成了我和吴萍的婚房,这是后话。
我们四位分至研究所工作的人,来自不同出生地,因身份相同,可谓同声共气。尽管我和他们三人来自二校,有着一种天然的“戒心”。好在年轻,互敬相处。眼有绿叶红花,心中自会春风宜人。一段时间内,几人均是同进同出,连吃饭也常合在一起,俨然下放时的一个知青小组。而且四人的岁数也呈等差排列,我最大,27岁,刘俊25岁,吴萍23岁,徐海聂21岁。四人中岁数较大的前三位都有下放的经历,只有徐海聂是应届生考入大学的。吴萍在家就是家务好手,常是她做饭做菜。研究所的食堂,确是不敢恭维。二位师傅服务的对象也就是我们这些单身汉和几位单身职工。能让你不饿着就ok了。不长时间,在吴萍的主持下,我们常常会烧起小灶。因此我说过“群众领袖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这句话。饭后都是徐海聂洗碗。她有个特点,就是边洗碗便唱歌,歌声停了,肯定是碗洗好了。刘俊也会做家务活,烧起饭菜来也很像样。只有我,最不会做家务。常是在晚饭后,徐海聂会拉起小提琴,我和刘俊往往是扯起嗓子在她们的宿舍内唱上一气,学生的气味相当浓厚,也令人难忘。可叹的是她们的宿舍距离厕所很近。那时都是旱厕,不时就有一阵袭人的异味,很不爽。再则此屋潮气很大,天气一有变化,地上便会有一层水。人在其中,像是站在水里一般。幸好时间不长,所内有位中年单身科研人员要结婚,嫌其原住的临街二楼的一间木制住房太小,私下和她们商量换了房,这才摆脱了即臭又潮的生活困扰。
就职初期,意气奋发。看到所内没有任何文体活动,我们便饶有兴趣地联络工会组织本单位的一些活动,活跃气氛。因场地限制,我们开展最多的就是羽毛球、兵乓球比赛。不仅带动了青年人,还鼓动一些中年知识分子以唤起他们的热情参加活动。同时,我和刘俊也积极参加县里举行的文化活动。那种不甘寂寞、喜于展露的心情,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县里参加活动最有印象的是二次。
还有一次,即翌年的春季,参加了县里举办的“茶乡之春”音乐会。我和刘俊一同报名,后经过选拔,被选择登台演唱我们准备的歌曲。我在舞台上引吭高歌了一首当时风靡一时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用G调,嗓音够高的。其时足足做了好长一段时间蒋大为的粉丝。刘俊也用他那浑厚的中低音唱了一首少数民族歌曲,可惜歌名忘了。在准备阶段,我们是积极训练,恐有音不准调不正。一位名叫朱贵平的手风琴手,是当时县城里不多的音乐人才,时常陪我们训练,纠正我们的不足,收益不浅。就这样,我还在登台演唱时,因紧张所致,将第二段的歌词唱到了第一段。
时过境迁,这段经历还是挺有意思的。年轻,且有旺盛的表现力,社会性挺强,不怕出丑露乖,以为世界的色调很温暖,可以张扬,可以肆意。那股青春的鲜活灵动,尽管稚嫩,岁月虽远逝,仍珍藏在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