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黄言子回到父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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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就这样来到了,那年的春节是2月7日。在肥工作的小姐姐回家过完春节,于15号回肥。妈妈和全家人商量决定,由我带着外甥女黄言子与小姐姐一同离芜。车过合肥,我们继续北行到淮南。一是送言子回到她父母身边,二是让我出去散散心。高考失利,有种彷徨、不知所措的心态,情绪自然也很低落。
外甥女黄言子是我三姐的女儿,其1968年出生后一直在芜和我们共同生活。其间虽有一段短暂的时间回到远在内蒙工作的父母身边,可终因生活不适又回到芜湖。其时她已上三年级,就在四姐任教的花街学校读书。结婚多年仍未有孩子的四姐,每天与她一同进出,犹如母女。多少年家中未有小孩子,黄言子的出世,真是家中的一大乐事。尤其父亲去世的头二年,家中气氛沉闷,妈妈郁郁终日。也正是活泼可爱的她为全家注入了许多的欢乐。调节或是去除了多少的悲哀。每个人一看到她,都会落出笑脸。所以,她和我们那时在家的四姨娘、大舅、小姨娘及我这个小舅情感很深。记得她都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只要到她家,她都会像小时候一样,往你身上一坐。以至于我们这些姨娘、舅舅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基本上都常常喊着她的名叫着孩子。
话分二头。我的三姐自1964年大学毕业,服从国家需要,被分至内蒙古包头市的一家军工厂中学任教。同为芜湖人的三姐夫也从山西大同调至内蒙。作为南方人,北方的水土已够受的了,严重不适。再加之物资奇缺,尤其南方人喜于大米和蔬菜,可说是难以到嘴。一旦进入漫长的实际生活历程,难以正常生活的情绪与日俱增,思乡之情也随之急迫。可在那个年月,人员流动是死水一潭,夫妻同在一地工作双双调动谈何容易。许多年做过多少努力,想过多少办法,最终都无果。以至于夫妻俩终日为调回内地为生活的主要内容,生养的孩子也只有放在芜湖,更不敢再添孩子了。可怜我那三姐为此患上了神经官能症,整夜不得入睡,还一度回家疗养过半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时间到了1977年,整个社会似有了生机,人员流动有了松动。正是于此,我家大姐夫的一位堂哥在有关部门做人事工作,知晓哪里需要人才的行情,一纸调令便圆了三姐二口子的回乡梦,也了了我们全家人长期萦绕心头的结。1977年的10月,三姐调至淮南电校,三姐夫调至淮南热电厂,全都是他们以前所从事的工作。这也就有了我送黄言子回到她父母身边读书的往事。
那时,妈妈和我们都有一种非常舍不得黄言子的情结。她长期与我们一起生活,幼小心灵里装满了与我们的情感。回到他的父母身边,无疑是生疏的。建立与父母那种能融于心底的情感,我们都持疑惑的心态。我记得送她到了淮南后,她会一天数遍地问我,小舅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察出了她的不安和那种不舍。十来岁的孩子,明理的她,自知回到父母身边读书是必须的,只是被未来不甚熟悉的父母和不熟悉的环境而隐隐担心着,也就是孩子缺乏那种所谓的安全感。好在那时,在芜伴她成长的爷爷、一位令人敬仰的老人也到达了淮南。
三姐1960年离家外出读书时,我尚年幼,才五岁。尽管以后她常回家,都是匆匆来往,所以对她知之不多。只知道她非常爱干净。每次回家,不停地在家中打扫卫生,把一个家弄得不染点滴灰尘。我们从外面回家,总会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们全身,生怕带进污染。我们回家习惯性地往床上坐,总会在我们还没坐下来的那一刻,听到她的喝断声,吓得连忙站起,不敢坐下来。这次送言子回家,有意识、有眼光、也有机会近距离地了解这个长我十几岁的姐姐。
这是一个知识分子气味十分浓厚的家庭。可能长期在北方生活,与外界接触少,封闭了自己,其言行准则仍似在文革前的状态,社会性不强,与世无争,甚至有点迂腐,但不失为可爱。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玩世不恭的痕迹,工作全身心投入,下班则是合力做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清闲下来静心享受着轻音乐带来的愉悦。三姐为人很朴实、善良,言语不多,端庄的外表,没有一点华丽的人为修饰。在那短短十来天里,看得出与同事相处得非常融洽,也很受人尊重。三姐夫很厚道,平时在家勤于家务不忘哼着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状。与三姐不同的是喜欢说话,哪怕是自言自语也行。总之,在我眼里,这是一个令人气顺和心仪的家庭。
1979年2月3日,即正月初七,三姐生了早该生的第二个孩子。潜意识中每个人都盼望是一个男孩,三姐夫家是几代单传。可偏偏又是一位千金。我们的三姐夫为此犯过一个许多男人都犯过的错误,就是在产房前听说是女孩,掉过头就怏怏地走了。可后来的生活中,他比谁都喜欢这个女儿。黄爹爹(即三姐夫的父亲)为此给这位姑娘取名为黄言重,其意是比男孩还重。黄言子和黄言重二姐妹差了11岁。黄言重出生前,妈妈便已到了淮南,可说是义不容辞地承担照顾三姐坐月子的任务。碰巧了,兄长的女儿姚远是在那年的3月15(农历二月十七)出生。妈妈只能服侍三姐一个月多点的时间便又赶往芜湖照顾嫂子的月子。以至于后来的王熹、胡家欣、姚适相继出世,妈妈自恃见多识广,富有经验,当仁不让地担负了“月嫂”的辛苦。一次闲聊中,妈妈哀叹这么多年好像糊里糊涂地过去了,我忙说你服侍了那么多孩子的出世,居功至伟哦!老人家似乎幡然大悟,高兴得很。
黄言重的出世,三姐夫妇精心照料,犹如独生子女般,品尝着带孩子的欢乐和艰辛。毕竟他们已到中年才完全独立地抚养孩子。妈妈和我们那时都担心他们热老二,冷老大。尤其担心黄言重依仗父母对姐姐不恭。可事实是,心地好的黄言重对姐姐百般依赖和尊重,至亲至爱,没有我们带有色眼镜看待的那样。我们真是杞人忧天了!
80年代,三姐所在学校迁往合肥办学,一家也就随之到合肥定居。以后的情况便不在此赘述了。目前老二口身体健康,安享着该有的幸福。一大家也生活得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