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送农友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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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大队的招工之事进行得很顺利,也很快。2月说的事,3月初就了结了。这里面自然有我一份功劳,毕竟我没有给领导,也没给招工知青带来任何麻烦。因为招工的人数与符合条件的人数等同,不存在任何你争我斗的问题。只是一想到只剩下我一个符合条件而留下的现实,心里还是有一丝说不出的味。
三月的头几天,我们知青小组没有人参加劳动。为欢送二位农友奔赴新的工作岗位,我们整日泡在一起。小小的屋内也弥漫着分别的气氛。应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二年来从来没有如此融洽过。没有了以前那种之间相处的微妙心态,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相比较其他生产队,我们知青组一直还算是团结的。只不过对我经常参加大队活动有些许微言而已。真正是做到了走得愉快,留得也算是高兴。那几天我们在一起交谈得甚欢,没有了戒心,没有了利益冲突,就像是毫无任何利害关系的同学之间,谈论着友谊,谈论着未来。能感觉到Z还是个有志向的人。
1977年3月2号那天,我们五人前往照相馆拍了一张留影。我现在翻看当年所有留下的日记本,下放期间竟没有留下任何照片,只有这一张,更显珍贵。这张照片的题词是“前马五兄弟”(“前马”是我们生产队的名)。
这张照片上,所有人都张开嘴笑着,只有我闭着嘴露出微笑。何因?皆因我当时二颗上门牙在中小学读书时不慎被人分别用伞和锄头把子碰掉了一半,一张开嘴确实不好看。故而他们大笑时,我有意忍住笑保持了闭嘴。
坐在前排的二位就是要离开的知青,分别是Z和T,当年是和我同一天来生产队的。其中Z招工回城后,恢复高考时又考上了当时的卫校,专学牙科,毕业后成了一位牙科医生。我读书时第一次补牙就是他做的。记得那天在他的工作室,足足忙了半天时间,做的是那样认真,分外的仔细。从此结束了我缺牙的丑相。约在80年代末他便赴深圳行医。可能是长期劳累所致,几年前患直肠癌而离世,不过才五十多岁。可叹又可惜!至于T,招工后进了长航公司做了一名水手。他的父亲就是在长航工作的,可谓子承父业了。他上调回城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也无任何消息。
送走了农友,知青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这种平静在我眼里,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味。二年来我所做的努力,所做的一切,似乎在他俩上调回城参加工作的实利面前,完全失去了意义。我有过迷茫。迷茫在于我要走的的路是不是过于虚拟?是不是与现实太有差距;我也有过反思。反思自己下放到农村的二年中,热衷于追求那种所谓露才扬已的有为名声,是不是本身就是问题。你的所做所为在与人共存的天地间,将他人置于何种境地?尤其是将同一屋檐下的农友置于何种境地?可现实是疏远了你。我也有过体会,体会到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即融化在社会里的最生动的表现就是要有着相同、相通的语言。这往往很重要,比你的许多表现都重要。因为可拉近情感,被认知是有阶级感情的。而我却是最为缺乏的,还有不思改悔的心。不仅当时如此,以后几十年工作历程都存在这种问题。人生丰富多彩,宇宙包容万象,是否年轻人就是要经历,就是要感受,否则精神就不会饱满?迷茫过,反思了,体会了,路还在前方,还要去走。年轻人,总是眼睛要向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