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绝地逆转的不解之谜
应该是2000年5月19日的下午,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毕竟时间久远了,确实很应该错乱。反正,是我们队从重庆拿到平局返回北京之后的某一天,而且还应该在5月21日主场打辽宁之前的一个下午。总之,就在这么一个记不太清楚的时间结点上,我见到了俱乐部的新任董事长李博伦。在李士林李总辞去俱乐部董事长之职后,新任老总一定需要尽快与球队见面。再加上当时球队的战绩不够理想,见面还被赋予上另外一层含义:动员。
动员的内容记不清楚了,只能把大概意思想起来,简而言之:今后的国安要用商业化的方式运作。当时坐在小白楼一楼会议室的我、两个眼睛发直、耳朵也不拐弯、正在寻思晚上去哪儿吃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堆关于什么“十一人国际”、“足球经纪人”的词儿。我还琢磨呢,“嘿,原来足球还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儿没碰上啊?”
新的概念确实听进来不少,但球队最需要面对的还是老问题:如何赢下该赢的比赛?
虽然在重庆没输球,但回到北京之后的连续两场比赛都没赢。尤其是5月28日,我们队在主场还以0比1输给了仅领先我们一个名次的厦门夏新队。原本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一场胜利,结果却变成所有人都不想接受的失利和败运。
对于球队而言,这场比赛使我们在进行的12场联赛中输掉了六场;对于某个个人而言,还因为这场比赛就此改变了其职业生涯的轨迹。由于一个技术失误,这场比赛直接导致了当时队内一名大腕职业命运的改变。同时,俱乐部还宣布,如果球队保级不成功,所有人奖金停发,而且不允许任何人转会。
注意了,关于那名大腕的命运转折和俱乐部可以用不允许球员转会的方式“激励”队员,都属于特定时期的历史产物,在我眼中都是中国足球进步的必然过程和代价。这段往事以及我的思考会在后面的段落中详聊,现在还是先说说那时队里的情况吧。
说句心里话,虽然俱乐部使出了准备停发奖金这样的“狠招”,我却从来不认为俱乐部会真的那么做,原因有二:一、我们国安绝不差这个钱;二、我们国安绝不可能降级。我当时就想了,偌大的一个北京城,怎么可能没有一支顶级联赛的球队,这绝对不能够、绝对不能够、不能够、能够、够……听到这心灵的回音了吗?这就叫信念。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私底下也算分儿:什么哪个队赢了排什么名次、我们再不能输了什么的。无论怎么算,大家心里都有一个信念:我们不可能降级。这话说多了,就变成了心理暗示。说归说,但在保级之前我们全队心头也都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想喘气匀称点儿都显得那么不易。
没错,我们确实一直暗示着自己,问题是在没有绝对实力保证的基础上,暗示半天也只能在联赛中咣里咣当的撞着。怎么办呢?好办啊!联赛崴泥就用杯赛顶呗。那段时间里,所有人自觉不自觉的想着杯赛必须得打好了,不然这脸可就真没地方搁了。
想的不错,决心也够,可就是时运折腾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在杯赛上也险些搁车。
7月20日,足协杯四分之一决赛第一场比赛,我们又遇到了在联赛中让我们背负着丢掉全年奖金压力的厦门队,本来憋着一股劲儿,想在客场直接拿下他们。谁曾想,还没来得及报复人家,就在客场让对手打了我们一个3比0。好家伙,这是旧恨未了,又添新仇啊。而且,我们队那会儿的联赛名次还在风雨飘摇之中,杯赛又成这副模样,怎么弄呢?
从厦门回到北京备战主场比赛,只有两天时间,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借助”南方等一干大哥的判断力。吃饭的时候,就听南方带有宿命味道的赛事分析,他说:“这龙年咱们真不顺啊,联赛联赛不成,杯赛又打成这样……”虽然摆了很多困难,南方、韩旭等人也没有完全失望,还在积极寻找有利条件,大家都认为1996年足协杯上的主场4比0胜四川翻盘拿冠军的“奇迹”还会重演。
为了这个期待中的“奇迹”,我们决定出奇制胜,那个“奇”字就体现在南方身上。魏指在首发阵容上做出了意外的调整,云龙和南方打前锋,小王涛被“雪藏”起来。比赛之前,魏指动员我们说:“进4个球确实有难度,但回到主场,我们说什么也得赢回来,国安队得把丢的脸面找回来。”话是这么说,谁的心里又真有谱儿呢?
比赛就在这样一种心态极不平衡的情况下开始了:我们必须进四个球,厦门死守就能晋级,他们理所应当的使用起了只防守不反击的打法。比赛打了30分钟,小王涛替下了南方,继续向对方施压。由于我们一直压着对方,我当时最担心的是对方反击,因为身后肯定会有空挡。
半场结束,我们的优势没有转化成进球。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叫做保持冷静,否则很容易被对方反击。为了继续寻找机会,巴西外援桑德鲁从下半场替换商毅上场。这场比赛之前,桑德鲁只进了两个球,完全不是那种期待中能解决问题的前锋。在当时,他惟一的优势就是冲击力尚存。
也别说,对方在我们不要命的冲击和忘乎所以的进攻中显出了疲态。47分钟,对方队员在禁区内手球犯规。点球!啊!机会来了。这时,就听替补席上的教练喊我的名字,“杨璞,杨璞。”意思是让我去罚点球。可当时队里的头号点球手小王涛在场上,怎么还让我去踢啊?这个……那个……走着吧。我上去没多想,七尺咔嚓的就进了。
受到这个进球的刺激,云龙随后顶进一记头球。好嘞,2比0,总比分2比3了。时间还有,机会还在,挺好。于是,接茬儿进攻。比赛打到80分钟左右的时候,我们又获得了点球机会。
停!说到这儿得停顿一下,不然会有很多人觉得我们这是受到了照顾。还真不是,绝没有照顾。那为什么又是点球呢?惟一的解释可能是,我们攻的忒猛了,厦门队光用脚已经阻止不了我们的进攻了,哈哈。
好了,继续。这次再获得点球,教练席上没人叫我名字,我也没想再罚。我知道,一场比赛能进一个点球就已经可以了。如果再踢第二个,等于把自己完全暴露了。而且,当时那个点球对我们队又是救命一球,踢不进去等于不要命。“你踢吧。”我看着小王涛。“还是你来吧。”得,我接着吧。
于是,啊……嘭……噢……3比3。平了,这就平了,双方站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了。进入加时赛,金球决定胜负。
主场,连进三球,两个点球,球迷呐喊……这就齐活了,厦门队,你们哪里跑?啊!又进啦!金的球!桑德鲁!加时赛7分钟!他不是一个人在庆祝!我们队都疯啦!生日快乐!谁知道那天是谁的生日?!反正就是快乐!瞬间,厦门队“石化”、国安队“汽化”。
我的原则一向是狂欢之后就忘记。事后很久了,每当我和朋友聊天的提起这场比赛就会觉得神,也许,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命吧?想想啊,这场比赛之前,我有阵子不罚点球了,然后魏指还就信我,我还就一下进了两个,我怎么就都罚进去了呢?还有桑德鲁,前面和后面的比赛都不是很成,就打厦门队来劲儿,这场比赛之后的联赛中,打厦门的时候他还是进球。邪性吧?这事儿谁能说的清楚呢?
别说,南方能说清楚。打完厦门队之后,我们一起吃饭,南方在饭桌上是这么“预测”的,他说:“我就说吧,咱们怎么也不会这么背吧,这不就是时来运转了吗!咱们这足协杯冠军有戏啊!”“是、是”我点着头,心里却想:“大哥,您能在比赛之前预测出结果吗?比赛之后的预测我也挺灵的。”
现在,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预测”:那年的足协杯决赛我们输了。遥望当年,与两场足协杯决赛的比赛本身相比,那个关于董事长李博伦手中的“神秘手提箱传说”似乎更容易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