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如何领导世界（二）

汪涛:看TD今日僵局  谈铁通运营TD和电信重组

    只有TD能够救铁通，也只有铁通能够救TD。

    07年10个城市TD系统设备的招标完成以后，下一个建设计划再无音信。这证实了我此前的一个判断：“让有实力的运营商来经营TD”的方案是TD发展过程中一个存在致命缺陷的市场营销战略，如果这个缺陷不立即纠正，将很快断送已经付出极大努力的TD前途。之所以说这是一个“缺陷”而不是“错误”，就是TD率先进入中移本身显然不能说是坏事，但如果长期停留在这个局面将是很危险的。如果象当前传言的电信业进行3+1的重组，对于TD的前途来说更将是大打折扣，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TD一直是在政府的强力推动下成功走到今天的。但TD要想最终成功必须完成一个推动力从政府有形之手到市场无形之手的转变，政府不可能一直推动一个技术走到底。问题只是政府如何用有形之手的力量将事情推动到市场的无形之手完全可以把TD自动推动下去的局面。这显然就需要对市场无形之手的内在规律有深刻的理解和把握。TD是否成功并不在于采用它的运营商现在有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它能否在市场化的过程中进入自我良性循环的状态。

    一、最有实力的运营商本身最没有采用新技术的内在动力

    越是有实力的运营商越是会对新技术采取保守的态度，并且从其内在经济规律来说也应当如此。这并不仅仅是在运营业是如此，在任何行业都是这样；中国是这样，美国、欧洲也是这样；并不是对TD是如此，对其它任何新技术也都是如此。即使从3G技术本身来看就足以说明问题。不要说是TD，就是被认为属于欧洲推动的WCDMA，如果不是新进入者和黄率先推动，欧洲的老牌运营商们也不会轻易采用的。

    有实力的运营商为了保证自己的品牌不受影响，对于技术的成熟性有最为苛刻的要求。另一方面，由于他们老的技术上包袱更多，对新技术的发展有更多的顾虑。即使在和黄推动下欧洲其他运营商也不得不发展3G技术，但他们的策略与和黄是明显不一样的。和黄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有业务一概可以放开了做。但欧洲的老运营商更多单纯关注3G的数据业务，对于3G话音业务态度依然谨慎。现在中移在TD上的态度与欧洲老牌运营商对待3G的态度是类似的，这也是中移优先要求TD具备HSDPA的原因所在。

    从最有利于TD发展的角度来说，应首先利用其话音成本上的巨大优势以低资费的话音快速取代GSM和CDMA，以此为基础不断向上平滑演进；但从中移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中移会要求TD应尽可能避开话音上的低成本因素，而在更高速的数据业务上有所表现，以此不仅在与联通的CDMA1X数据业务竞争上占据优势，并且可以弥补与固网在网络接入速率上的差距。这样一来，就会将TD技术90%以上的优势化为乌有。

    一旦采用新技术，有实力的运营商要考虑新技术采用后对已有市场格局的影响问题。事实证明，任何3G技术采用后，必须要在传统话音业务上采用比2G更低、甚至相当急进的资费政策才能有效推广。和黄在欧洲为推广3G，采用的话音资费是其它运营商的一半这样急进的政策。而如果中移这样做，相当于在自己公司内部对相同的业务采用了两套差异极大的资费政策，现网3个多亿的2G用户怎么办？如果2G业务跟着一起降，这个左手打右手的局面如何解决？而如果不采用急进的资费政策，TD业务推广必然极为缓慢。

    不要以为中移天生就是喜欢GSM不喜欢TD的。最初中移还在中国电信的时候用的可是模拟移动技术，最初在转向GSM的时候态度与现在一样非常不积极。如果不是当年的搅局者联通率先采用GSM推动了技术进步，中国移动到现在都还在用1G的模拟移动技术也未可知，更别说3G了。

    你不能怨人家中移不爱国，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爱不爱国的问题。中移一定会首先慢慢等TD技术成熟。但依现在的把希望全寄托在中移身上的格局，如果中移不积极地大规模普及和推动TD业务发展，TD又怎么可能成熟呢？这会陷入一个鸡和蛋谁先谁后的问题。没有鸡怎么会有蛋，而没有蛋又怎么会有鸡？

    TD是否成功对中移不会有什么影响，至少从现在和可以预见的将来相当长的时期内，TD发展成什么样对中移的财务报表不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如果不用急进的话音资费政策，TD就不可能快速地全面普及。而中移会采取急进的TD话音资费政策吗？这是明显违反内在经济规律的事情。对于TD发展关键性的近期之内，别指望TD能通过引入数据业务的方式获得可观的市场推动力。

    至少，当前电话用户数是在9亿，年增量近1亿，就算TD在里面近期只占10%也是每年近千万的市场。只要一年能卖出1000万的TD手机，这个市场就起来了。只要TD的话费比2G便宜一半，一开始就达到这个市场占有率甚至更高的市场占有率是根本没有任何疑问的，三年之内TD手机年销量过亿也是轻松之极的事情，TD全球市场的成功也就指日可待了；

    而宽带用户数量却是6500多万，年增量仅1500多万，TD在里面占10%的话就只有区区150万了。这个数量远远无法把整个TD的市场给托起来！只要看看中国手提电脑的用户数量与电话用户数和PC用户数相互之间的关系就知道：TD要想近期在宽带市场达到10%的市场占有率都非常困难，这样TD的市场在一开始就会被高度地边缘化！

    二、小运营商或新进入者天然具有采用新技术的内在动力

    在已经成熟的技术市场上，大公司早就已经完成跑马圈地的过程，因此，小公司和新进入者要想获得成功唯一的途径就是采用新技术。通过采用新技术或新的商业模式来改变现有市场规则。这是所有市场上通行的规则，而不仅仅3G技术是如此。

    几个运营商里面中移、联通都有良好的移动业务支持，中国电信和网通虽然固网日子不好过，本身还是有一个很大的块头。卫通有自己特殊的垄断技术地盘，规模虽小，却有事实上比中移垄断程度还高的生存领域。铁通即无移动的优势，又无规模的支持，正因为如此，唯有铁通才是最急于想通过3G技术特别是TD技术改变自身现状的。所以，铁通也在很早就极为高调地向TD伸出橄榄枝，甚至声称“如果不能得到TD技术，就宁可不上3G”。很显然，如果铁通有得到TD的机会，必然会具有拼尽一切力量快速发展的极大内在动力。

    铁通没有现网2G技术的顾虑，她可以放开手脚用急进的TD资费政策快速发展用户。中移会说TD不成熟，所以不宜过快发展。而铁通会说正是因为TD不完全成熟，所以才有她的机会。和黄当初在欧洲发展WCMDA时，其技术比现在的TD更加不成熟，甚至因为实在太不成熟而发生推迟业务发布的事情。在欧洲市场和黄都这么干了，何况现在是在中国，用中国开发的TD技术。不同的人会说不同的话，同样的东西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并没有绝对的真理。

   三、任何一个新技术或行业要打开局面必须要有搅局者

    一个新的技术或行业如果没有竞争的局面，老的格局总是趋向于维持现状，只有通过搅局者的努力才能把整个局面重新打开。最初的搅局者未必就是最后在其中获益最大者。但如果没有这个最初的搅局者，局面就不会被打开。

    中国汽车行业如果没有吉利等搅局，单纯利用国外技术生产高价格汽车的垄断局面就不会被打破。但最后从中获益最大的并不一定就是吉利，而是整个行业，和整个中国社会。甚至最初阶段最努力要维持旧有格局的人也可能是获益最大的人之一。

    如果没有搅局者，指望通过说服在老的格局中地位最高的人主动自我搅局，并以“搅局之后的利益依然最大，甚至比现在更大”说动他们，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谁是3G时代最可能的搅局者呢？除了铁通还能有别的运营商会这样做吗？

    对于有实力的运营商来说，他们一般的做法是希望别人把新技术用成熟，而后他们真正看清楚了才会大力投入使用。因此，即使有人搅局他们内心里也未必就会反对。他们也希望不断采用新的技术，问题只是他们希望是等别人用过之后证明是可行的和成熟的新技术，他们才会去用。他们在使用新东西时总要问厂家“你们在什么地方有应用案例？”而不会完全去听你技术原理的证明和解释。中国运营商客户在这方面更是如此。你拥有的应用案例越多，他们就越放心，而并不关心你的应用案例是不是在他们的竞争对手的网络里。

    一旦通过铁通的努力将TD一两年内做成熟，把整个产业链拖动起来，良性转动，并且铁通利用TD大规模获得市场成功之后，竞争的压力和TD技术的成熟，以及TD成本效率等技术优势的充分体现，市场无形之手的内在力量就会驱使中国所有运营商，包括中移主动大规模地、全面地采用这个技术。到时候你就是逼着他们采用WCDMA和CDMA2000，他们打死也不会愿意的，比现在要逼他们上TD更加不愿意。因为其他技术在成本上根本无法和TD竞争，铁通已经把市场打到只有采用TD技术运营商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了！

    无论新技术有多好，如果不能让市场的搅局者把整个市场搞到不用这种新技术，参与游戏的人都活不下去的地步，新技术是不会被全行业采用的。其实谁都不是傻瓜，从理论上谁都知道TD的成本最低，并且远远低于其它技术，也最适合数据业务的开展。但如果不能通过市场的竞争使这种优势在现实市场中达到不用它就活不下去的地步的话，其他人是不会承认这种理论上的优势的。

    而如果按照现在的格局，中移不可能有内在积极性率先去做好TD。并且她在做TD的一开始就已经留好了可进可退的两手准备，将TD不仅在网络上尽可能分开组网（这样做只会使成本更高），而且在经营上分开经营。这不是因为中移要和TD暗地里对着干，而是他们对自己掌管的国家和股东的资产真正理性的、负责任的态度。中移TD的发展必然受到现有2G网络经营的重大制约，仔细想清楚一下：全球最大的3个多亿用户、几千亿美元市值的网络，放在谁手里能不慎之又慎啊？联通的CDMA为什么发展不好，其内在的GSM网络的自我压制和自我约束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而当最后TD发展不好时，中国电信、中国网通和中国联通也从中看不到有刺激性的希望。中移可以找出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绝对是正确和充足的技术理由说是因为TD技术本身存在的问题导致了这种结果。最后当事情进入僵局，其它TD竞争性的技术因此获得宝贵的发展时间，TD的发展进入一种失血的困难局面，在没有及时收回前期投资的情况下又不得不转入新一轮的技术竞争。

    第一轮就没有成功，人们又怎能相信TD的后续技术在第二轮的竞争中可以获胜呢？

    最后中移采用更新的技术，TD网络被以出售、独立运营等方式剥离。想傍中移这棵大树的结局是被这棵大树最后抛弃。

    在这场关系整个行业的3G战略级营销较量中，反对TD阵营最成功的谋略就是将TD推动到“让最有实力的运营商经营TD”这条路上。这是扼杀TD的所有谋略中隐藏最深，也是真正成功的一招妙棋。此计之所以能够成功，不仅仅是其计谋深藏不露，更重要的是中国TD相关核心部门的人员自己也想当然地认为“让最有实力的运营商经营TD”是最有利TD发展的——给钱最多的主来做难道还有错吗？但如果对战略营销、特别是电信业的战略营销稍有一点点常识的话，就不会这么天真了。

   四、电信重组传闻与TD的关系

    如果将铁通并入中移，不仅将最后扼杀“TD一统华夏”的最高战略目标的实现，而且TD自身想偏安一隅的机会都很难存在，她一定会被反对TD的阵营不断努力地斩尽杀绝的。因为任何中国自主创新的标准技术只要有一个打开突破口，就会引发巨大的雪崩效应，导致中国大量自主创新的标准技术在全球市场蔓延。

    反对TD的阵营一直在策动中国的电信重组，这就是最近这几年电信重组传闻一直持续不断的真正奥秘所在，电信重组是他们整个谋略中针对TD最具杀伤力的、也是最后的、可以对TD一箭封喉的狠棋。道理很简单，做任何事情结局是什么样的不仅要受愿望的支配，还要受客观条件的支配。但在做事情之前的动机和愿望是什么，却仅仅是受主观因素支配的。对于电信重组，我们先不要去关注如何重组，而是首先要问“重组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这么大的一个事情不可能连动机和目的都没有就去做。过去几次电信改革目的都很明确：就是通过邮电分营、对中国电信的分拆、引入联通、铁通等新的角色增强电信市场竞争机制的作用。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评价，但所有改革的目的和出发点都是明确的，并且是一致的，并且分拆出更多竞争角色是主流思路。而最近几年不断风传的电信重组方案却是以“合”和技术上角色更少为主要思路，其动机和出发点是什么？他们更有利于市场的良性发展吗？它们更有利于电信市场的充分竞争吗？

    此次风传的3+1方案表面上目的是为使各方都获得全业务经营资格，但要达到这一目的用得着这么大的动静吗？只要看看过去几年不断风传的各种电信重组的方案我们就明白了：无论是2004年5月的四合二传闻，2004年11月的六合三传闻，2005年的新版六合三传闻，还是此次的3+1传闻，其动机和目的甚至往往就没有太多隐藏，在谈过重组方案后紧接着就会有3G牌照发放的方案，其目的无非是CDMA2000，WCDMA，TD人人都有份。此次3+1方案的目的就是将三个3G技术都尽快放出来，再利用技术成熟性上的微小差异，以及中移对TD天然的不热心将TD最后彻底干掉！

    因此，所有这些电信重组传闻的动机和出发点只有一个：就是虽然不能将TD扼杀在萌芽状态，也要让TD在出生之后尽快夭折！

    五、3G决战在铁通

    不惜一切代价阻挡铁通经营TD，是整个反对TD阵营最后死守的防线。TD最终是否能够成功，其决战性的较量也就在于是否能够突破这道最后的防线。而且这也是TD是否能够最终成功且快速成功唯一的战略机遇。遗憾的是：无论是中国政府、TD产业联盟还是支持TD的所有厂家、运营商和对TD热心的人士，直到今天都还没有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特别是：最初反对TD阵营的设想是TD让铁通等小运营商经营，最多再加上一个最初的小网通经营TD，而大运营商通过剥离联通的CDMA网络造就两个纯GSM网络，这两个纯GSM网络上WCDMA；另有一个纯CDMA的网络上CDMA2000。这种反对TD阵营最初并没有完全想清楚的努力，很可能会迷惑支持TD阵营的视线。当初较量的是三个3G标准都会在中国采用，把TD约束在一个尽可能小的地盘是反对TD阵营的目标，因此其会推动铁通采用TD。但今天情况不同了，因为TD面临的是在中国一统天下、全球市场至少半壁江山的前景，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如何用市场无形之手将其尽快地推动起来。此时，支持TD的阵营如何将政府有形之手的推动转向市场无形之手的推动，铁通就成了关键；反对TD的阵营发现这个前景，极力阻挡铁通经营TD也就成了关键。这就是此次3+1方案中为什么急于要把铁通并入中移的关键原因。这个方案暴露出反对TD的阵营事实上比支持TD的阵营提前在这个决战点上采取了实际的推动行动。它也支持和证实了我很早之前就作出的“铁通会是TD最后决战主战场”的判断。一旦TD在这一战场获胜，后面剩下的就仅仅是主力会战之后对残兵败将的WCDMA和CDMA2000的追击作战了。此后的TD会以“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之势横扫中国和全球市场。

    铁通经营了TD并不意味着其他运营商就可以选择别的3G标准，这一点需要认真想明白。包括CDMA网络以多模方式向TD演进也应该尽快纳入议程。

    如果铁通真的并入中移，三年之后，人们就可以回顾和总结TD失败的教训是什么了。人们总结的教训可以云天雾地谈出无数条，但请记住不要去找中移的任何责任。

    而如果让铁通立刻经营TD，最多两年之后就可以举杯庆祝TD的全球成功了——一旦把巨石推过了山顶，当它开始向山下滚的时候，没人再能去拦得住它！

    如果不让铁通尽快地来经营TD，就等于是让TD最后在中移温暖而理性的怀抱里慢慢死去，这个结果不仅不会是中移的任何责任，而且中移的一切行为都是与TD相关的所有人员中最理性和最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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