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州市夹河子印象(一)
——青州行之二
刘福新
最早听到夹河子这个地名,是儿时在祖父的膝盖上听村人讲到的。
老家有个以小买卖为生的人,那可能是我的老家小埠前唯一的一个商人——“铜货郎”,古语里说“坐贾行商”,看来走街串集的“铜货郎”也算是商人了吧。那人年轻时闯过关东,还带回来一个嘴里老含着长烟锅的烟柳巷婆娘。他排行第三,很有谈天说地的口才,我猜测,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村人送了他一个“三聊”的绰号。他住在大街中部,离我家不远。好似一个夏夜,在那棵数百年的老槐下,绰号叫“三聊”的老人讲到了夹河子这个地名,他说在夹河子大集上,就着一大盘驴肉喝烧酒的事儿,把俺馋得直咽唾沫。迄今仍惊讶我儿时的记忆力,那些五十多年前的地名一旦听过一次就牢牢地记住了,也有可能与俺那好几口馋涎欲滴的唾沫有关吧?
真正接触夹河子,已经猛地里变作青年小伙了,而且还混了个“联中二头”以及“代理一头”之职。我所在的那个联中叫官庄联中(可不是我前篇里说的那个“管庄联中”),位于南郝镇(现在隶属城南街道)西北“边陲”,校院其实没有院墙,北面紧贴一条又窄又长的土路,土路迤逦西行,过了南郝镇所辖的董家坊子,不远处就是夹河子了。夹河子是个“两界首”,也就是昌乐县和青州市边界线西侧比较“雷人”的地方。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联中,学生通校,晚上不设晚自习,年轻教师多,怕寂寞,“玩性”大,一听夹河子夜里有电影,几个年轻人一凑堆,就“大步颠枪”地去了,这样的事儿当然拉不下我。教师里一半是与夹河子为邻而居,董家坊子就有三四个。
记得一次去赶夜场,演电影的地方“打呼”,小王老师的“准妻子”被“歹人”压倒了,小王一阵无名火起,要将那个坏小子“拾掇”了,我们怕小王在人家三亩二分地里吃亏,也连忙过去壮声势。
还有一次看了个外国电影,是罗马尼亚还是匈牙利的忘了,反正不是前苏联的。电影故事情节给我印象极深,不过片名一直记不起来。讲的是一群土匪要颠覆政府的事情,那时候,东欧与中国同属“社会主义阵营”,兄弟相称,颠覆社会主义政权那还了得?中国虽然隔着老鼻子远也不能坐视不理吧?演电影一来声援,二来,那时候国产片大部分成了“毒草”,不敢公演了。三来么,需要“敲山震虎”,中国的阶级敌人翻不了天!谁若捣乱,有你好果子吃!不过,我却没在乎电影渗透给观众的主题思想,硬是将那个匪首的言行举止刻到脑子里了。
回校后,在一次会议前,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故事,手舞足蹈起来,学着那个身穿翻羊皮大衣的匪首腔调吼道:“别唱了,别唱了!我为什么不唱呢?唱就耽误了吃——你们这群笨蛋!”故事情节是说匪徒洗劫了一个村庄,点起一堆堆大火,将居民的牛羊一阵狂杀乱宰,半个身子的牛羊架在火堆上烤,尚未烤熟就大吃大嚼起来。开始时,那个匪首撺掇着大吼大叫:“跳起来吧!唱起来吧!”可一旦匪群里小喽啰们跳起来了唱起来了,匪首却笑话他的手下愚蠢了。
我重复的那句话极有诱惑力,就连当时的“一头”盛孔文也学着我的样子手舞足蹈起来,“跳起来吧,唱起来吧!”;“别跳了,别唱了!我为什么不唱呢?唱就耽误了吃——你们这群笨蛋!”
他正兀自高兴着呢,一不小心将办公室炉膛下边的“镣壶”长嘴踩下来,开水淌到鞋子上,幸亏那时候他穿一双大棉鞋,没造成恶果。这个故事要早一点,我还没被委任当“头头”,可能是1973年冬天我刚去不久的事儿。
1976年,离开官庄联中到南郝社中走马上任。离开那天,社中副校长赵立广亲自做“伴郎”到官庄联中接,官庄联中所有同事和附近几个大队的支书设宴为我践行,践行酒宴的驴肉是管生活的李良成特地跑到夹河子买的。有一个笑话记忆犹新,学校木匠老王是个瘸巴,也没文化,酒席上举起酒杯说:“刘老师,咱们同归于尽!”不料我到社中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一再道歉:“刘老师啊,是俺的不对,俺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与俺计较啊!”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同归于尽”的成语了。我说:“我知道你不懂这个成语,我哪儿就那么小气?”
(未完待续)
2010年12月15日深夜
附鄙人所拍夹河子图片如下:
(图片还有少部分放在下一篇里)

1、刚进夹河子,葛有德老弟遇到了一位姓李的熟人。我听他们介绍说,夹河子绝大部分人姓李。另有杜姓、阎姓、刘姓,但户数很少。

2、没想到夹河子大街这么坑坑洼洼!上世纪七十年代虽然没有这么宽的大街,但道路还不至于这个样子。

3、这位姓李的村民叫李玉文,我让他站在他自己的小楼前,给他拍照。看来这个村的部分村民还挺富裕的。我为何说是“部分村民”呢?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每家每户都能盖起这样的二层楼。

4、大街一瞥。

5、这座桥叫做青龙桥,如此说来,桥下的应该是“清龙河”了。但是却让人目不忍睹,有水无水且不论,简直就是一条垃圾沟!

6、我真不好意思拍摄沟底,但从这幅图片,仍可以看到桥下污秽不堪。

7、村委大院前的“重建青龙桥”石碑。

8、这个石碑更早。

9、碑文下部。

10、从村委大院出来几个人,说是最早的石碑被当做一般石块垒墙用了。一位村民说:“我是‘窑匠’,当年就是我把那个石碑当做墙基垒上的。我说:“能不能领我去看看?”我们就沿着墙东的小路行进。

11、墙角被乱木头遮住的地方就是那块石碑。这口房屋就是原来大队办公室,如今搁置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石碑被垒进了墙基,起码还存在着。

12、夹河子支部、村委。那口旧屋在后面。

13、没想到昌乐县舞之恋舞蹈艺术学校的宣传横幅在这里挂着呢?我刚发过的《(文化信息)昌乐县“东兴杯”交谊舞大赛昨夜落下帷幕》一篇博文中,就讲到了“舞之恋会所”。

14、从这些老屋就可以了解夹河子历史的悠久。

15、这样的古建筑可能以后就看不到了。这个“拔台子”瓦屋有必要保存下来。

16、听说这个拔台子老屋的主人姓李,有兄弟二人。是昌乐县水长流村刘学武的舅父。弟弟叫李龙图(照片在下篇博文里),哥哥名字不知。这个当哥哥的,“解放前”不过日子,把土地都踢蹬光了。不过,却是“坏事变好事”。因为“土改”划成分,非但没划为地主,还划了个“贫下中农”,成了革命的依靠力量了。用不着为挨斗整天整夜提心吊胆了。土改时期划成分,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有公正的一面,也有冤枉的一面。我们村就有一家,一年里死去了好几人,人少了,地多了,划成了富农,被当做了“阶级敌人”,一压就是几十年,待到政策宽了,取消地主富农成分了,这些人早就到阎王爷那儿诉冤去了!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