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是医生的品质

    抗震救灾与抗战救国有什么不同呢？抗战救国是为了不做亡国奴，为了国家的尊严，为了新生活，这点大家一定没有什么质疑，因为这是政治立场和国家存亡的问题。但是，在抗震救灾过程中从医生的行为来看，他们表现出那种不畏艰险，甚至不怕牺牲的精神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吗？是为了升职吗？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吗？是为了当英雄吗？我想根本犯不着！而事实上，他们个人获得的只是一种经历而已，甚至连晋升也如普通人一样，没有特别的照顾，一切如旧，一切按规定办。

    我曾经这样对记者说，可能记者不明白我在问什么：如果是户外拓展活动有多少人可以步行死亡谷？一定没有人冒这个没有“险”的！余震面前有谁纹丝不动继续对伤员施展手术？一定不多。即使是患者的丈夫，在地震当头，可以撇开妻子和即将降临的孩子一跑了之。而医生却依然留下，在震抖中的产房与产妇继续缝合好切口才走。有人跟我说，这是人文精神与人文素质，又是“病人的角度”和“哲学的角度”的问题。如果按照“范跑跑”理论，他会认为这丈夫是对的，因为他心目中只有女儿，而即将降临世界的骨肉有“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理所当然”的担当，你医生敢跑我就告你！因此，在这些人的思维中，跑，是心安理得的！但他又如何评价医生的行为呢？医生的生命同样是脆弱的，也与常人一样对死亡恐惧，对生存渴望！我曾经也跟大家讲过一个医生爸爸的故事，当这位医生爸爸在挖埋在瓦砾的学生时，听到自己的女儿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喊：“爸爸，我还活着，救我”。这时候正在挖人家的孩子，难道停下来去救自己的孩子吗？他是这样想的：人家的孩子的生命同样宝贵的呀！当他救完别人的孩子时，他却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女儿的救命声了！你说这医生爸爸思想觉悟很高尚吗？他一直在忏悔着！“听到别人的孩子喊救命，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呀！”这就是医生的职业情操呀！

    昨天广州新闻台的《心水大状》中讨论病人出院后在医院里，病人之间吵架死了，而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护士也劝架了，但是死者家属要求赔偿20万，医院是否要负责任呢？相当多的人认为医院要负一定的责任。我就非常不理解！那在剧院吵架死了？在办公室吵架死了呢？是否办公室和剧院要负责呢？是否在场的人要赔偿呢？好象医院欠了什么似的。

    我们经常在提到人文精神，尤其在当今医疗行业的自律活动中，人们更想通过人文精神影响我们医疗行业的诊疗行为。说到底，人文精神就是“以人为本”，“以善为本”，尊重人的价值。把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总是把人放在重要的位置，“用百分之百的力量去挽救百分之一的希望”。

   人文精神的含义是什么?简单的说就是“以人为本”，尊重人的价值，把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这不仅仅是医生的价值观，而且也是患者的价值观。

    尊重人的价值体现在什么地方? 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尊重的呢？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周国平教授认为每个人有三样东西最有价值:生命，头脑与灵魂。当然生命是第一重要的！

   一个心地善良、学识丰富、品格高贵的人，人文精神在他身上才能体现得最好。其实，不管从事什么职业，人文素质都一样重要，教师如此，医生也是如此。生命是人最基本的价值这点医生最清楚。对每一个人来说，生命是最珍贵的，因为生命是人生其他一切价值的前提和基础。周国平教授是这样认为“热爱生命是幸福之本，同情生命是道德之本，敬畏生命是信仰之本。”

    现在很多人都在使用、耗费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在真正地享受生命，真正享受生命时的人，首先是享受健康。医生都是为人们健康服务的，我不是想把医生的职业提到一个什么很高的地位，而事实上你和我都是这样认为。世界大文豪托尔斯泰说过一句话：“真正的物质幸福不是金钱，对个人来说是健康，对于人类来说是和平。” 托尔斯泰应该不是医生，不会做出偏见。作为医生，经常接触很多病人，是离病床最近的人，每天都会面对死亡。医生同样会躺在这病床上，同样在恐惧和痛苦中结束生命。正是这样，医生更懂得生命的可贵，会对生命产生一种悲悯，对病人最理解的莫过医生自己。

    把医生说成“狼”的，除了过激，就是对自己良心的玷污，为什么我们要这样揣测别人呢？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都是无法避免生老病死的众生，难道医生就可以从别人的死中获得新生与长寿吗？无良医生毕竟是少之又少！

    所以，我们谈到人文的时候，又会谈到人与人的怜悯之心、恻隐之心。人与人的同情，无非也是生命和生命之间同情，与动物与人的感情不同，它基于道德的基础上的善良和同情。事实上，有时候，我们有些人对人与人之间的同情大于人与动物之间的同情。

    医生的人文素质，首先是善良，这是医生最基本的品质。道理很简单，医生是与生命打交道的，他的对象是生命，医生对于生命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病人的命运。医生是不是善良，是否有同情心，跟一般的人有没有同情心的利害关系是不一样的其后果更严重。

    作为医生每天要接触很多病人太多地看到生命的痛苦，如果多愁善感，生活就会太痛苦。这就如同参加抗震救灾的医护人员，感受令一种悲惨的恶劣情形，但是这种阴影必须马上消除，不然软弱的心肠会影响你的判断力。其实很多时候，当医生看到自己的病人回天无术的时候看心里是很难过的。有那一位医生不愿意自己事业蒸蒸日上的呢？

   有一个非常经典的故事：一个女医生，在治疗一个艾滋病人时，病人突然情绪失控，咬住了女医生的手。被旁边的医生马上把这个病人推开了。这时，这个女医生哭了起来。大家都认为是因为病人咬了她，她害怕被感染才哭的，没想到这个女医生却责怪起来“你为什么要推我的病人”呢？原来她是因为推开那个病人才哭的。我们也不要去问像她这样的医生有多少，但是这种对生命的同情是深入骨髓的。

    台湾医生写的《实习医生手记》写道:作为一个医生，病人是无助的、裸露的、完全不设防的，谁有权利如此坦然地检视另外一个同类的痛苦，我没有这样的权利，我被赋予了，这是我的劫难。我对生命有这么多的苦难而感到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