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单位组织体检，清晨赶到北京世纪坛医院（原铁路总医院）体检中心。大家已经查了两个项目，退休在家的老编辑马大姐（化名）才匆匆赶来。个儿不高的马大姐，脑门上沁出一层细汗。

在大家中心，马大姐是个幸福得令人羡慕的人。丈夫是国家某部委高官，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后都在京城从政和从商，而且双双娶得电视台的美女主持。儿子儿媳都很有钱，房子买在同一高档小区同一座楼的同一楼层，兄弟俩门挨门地做邻居，马大姐也住在儿子的楼下，相互都能照应着。

我知道，马大姐的两个儿子都已结婚好几年，按说她早该抱孙子了。所以，一见面我就问她：“幸福的马大姐，忙孙子的事了吧？”谁知马大姐拉住我的手摇摇，苦笑一下说：“我哪儿来的孙子啊，给儿子儿媳照顾狗呢！”

原来，她的两个儿子、一对儿媳早已结成统一战线：坚决不要孩子。在北京，他们都算有钱人，决不存在养育孩子的经济问题，但他们更看重自我消费和享乐；他们也不是没有抚养孩子的时间，但他们下班回来，除了睡觉和玩乐，其他时间和精力宁愿都交给“儿子”狗狗。

“你可以跟你儿媳的妈妈说一下，请她们给女儿做做工作。”我给马大姐出着主意，马大姐回答说：“说过啊，经常说！儿媳的妈比我还着急，可一点用也没有！人家不想生孩子，谁也没办法。唉，你说这些80后啊，唉！”

马大姐说，儿子儿媳还算不错呢，起码是结了婚过日子，并非特别另类。在电视台，儿媳的一群年轻同事中间，25个大龄未婚女孩群租一套大房，群居在一起，既不结婚，更不谈生孩子。这些姿色靓丽、穿着时尚、学历甚高的电视台美女，每天就那么扎堆混着，你上班我下班，我下班你上班，嘻嘻哈哈，无忧无虑。自然，下班之后，谁也没闲着，谁也不寂寞，关键是谁也不缺异性，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也不问谁是怎么着。这么多电视美女群居一起，外表花团锦簇，屋里却脏乱不堪，袜子内裤到处都是，美容化妆品一堆堆地堆着，室内空气说不清是香还是臭。外面飞进个蚊子，都会薰得不再咬人……这些电视美女们，就是这么“同居同乐”（韩国电影名），可爱地生活着，父母们着急也好，生气也罢，统统管不着！

“既然管不着，那就别管了。”我说，不同的人群，各有不同的想法、举止和行为方式。就说电视上，你儿媳妇作为主持人出场，身着修型正装，端庄秀丽，胸正腿站直，讲求站相、坐姿和表情；而娱乐明星出场，他们大多都专门站成罗圈腿，讲求“偶像相”而不将腿站直，甚至还专门站成罗锅腰。即使是女星，例如有网友形容韩红，你见她唱歌时腰腿站直过、眼睛睁开过吗？但是，前者是工作必须，后者是个性自由，越是自由的那部分，别人越管不着。

马大姐叹道：对，对，是这么回事！唉，自由高于一切，由着她们吧！(马大姐真通情达理)

上午10点半左右，体检还有胸透和骨密检测两个重要项目没进行，马大姐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她跟我道别：“儿媳妇来电话，说她们要去上班，狗没人看，叫我赶快回去给她们照看狗呢！”唉，幸福的马大姐啊，天天盼着抱孙子，多年没盼着，倒要天天给儿子儿媳看狗狗，而且还义不容辞地挺忙乎。

看着马大姐匆忙离去的背影，我对这位母亲产生了一种敬意。已年过六旬的马大姐啊，真的很有幸福感吗？但愿明年这时候，她不再只照看狗狗。衷心地祝福她！

（2009年8月24日  本文放两个月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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