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不可没有善意的欺骗
那年,国庆节就在眼前了,就要做新娘的小逸,坐在精心布置好的新房里,凝望着她和阿昊笑得明媚灿烂的结婚照,一脸幸福。是呀,明天,她的阿昊就飞回她的身边了,想到阿昊宠她爱她,想到阿昊从不对她有任何的隐瞒,想到阿昊在外多年始终不渝地等着她,想到俩人冲破种种阻力终于如愿以偿了……。她的心就像泡在了蜜灌里。
“滴铃铃”电话铃声惊醒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小逸。她迫不及待地抓起电话,只个电话号是她和阿昊专用号……。
“昊昊,明天几点的班机,我要亲自驾车接我的新郎……。”小逸没容阿昊开口,就娇娇地对阿昊说。
“逸,你坐下来,先听我说……。”阿昊说话有些沉重。
“嗯!说吧,我就倚在我们的新婚床上,累不着我的,我知道要好好地养好自己,做你美丽健康的新娘。”小逸没听出阿昊的语气,因为阿昊每次来是话,总要逸儿先躺下或坐下,他总是这样体贴小逸,怕小逸会累。
“逸,你听我说,明天我暂时不回来了,好吗?”阿昊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可对小逸来说如同打雷。
“什么?昊昊,你在说什么?”小逸惊住了,后天就要结婚了,请柬早发了,酒席早订了……。
“有件事发生了太突然,可我不能不对你说,我没法做到隐瞒你什么,我明天回到你身边的话,我没法面对你那双能看到我心底的眼睛,没法面对你给我的温存……。”阿昊在尽可能放慢说出事情的缘由,想让他的小逸有个思想上的准备。
小逸根本没再听阿昊在说什么,话筒早掉在了床上,脑子只有“明天我暂时不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小逸回过神来,感到这新房太闷,想出去透透风,清醒清醒,再好好理理如乱麻的心绪。
门外风雨交加,她没有理会,没有拿任何雨具,就走进了这雨中。她就这样独自在雨中走着走着,毫无目的地走着,她全然不知自己要去哪里。这那么一条街,都是熟识她的相邻,平日里驾着车也会笑盈盈地探头和相邻打招呼的她,却一脸麻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大家招呼她也没有应答……。
口袋里传来了乐曲,是手机响了,她想不接电话,可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伸了进去,她知道是他,她放不下的那个他来的电话,他爱她,爱得让她为之动情动心而痛心,她拒绝不了自己内心的真情,接了这个想接而又怕接的电话。
“……”
“小逸,你在家吗?”阿昊轻轻地问道。她听得出他在担心她,在焦急地牵挂她。
“我不在家。”她老实地回答,她对他总是这样的透明,像块没有斑点的水晶。
“小逸,回家好吗?就现在,马上回家。”轻声细语中却有坚定的回声。
“我……我没事,我只想走走,透透气,轻松一下。”她怕他担心,故作轻松。
“小逸,雨好大,我听到这雨声了,回家好吗?我要你回家。”加重了语气,更坚定的声调。
“……”
“小逸,只求你这一回,为我回家好吗?”阿昊看不见他的小逸,心里急,可又不能大声嚷嚷,他怕吓着他的小逸,只是轻声地求着。他知道,他的小逸不会让他这样难过下去的,她最听不得他为她而难过的话,宁可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也不会让他痛苦的。她会听他回家的。
“阿昊,我真的没什么……。”
“那好,我就这样陪着你,我不搁电话陪你。”没听她说完,他就无奈而又坚决地对小逸说。
“别,阿昊!别这样,我这就回家。”她知道他不可以这样的,他是外资企业里的部门经理,怎能这样放弃工作不做,而用电话陪她呢。那是要被抄鱿鱼的呀,这份工作对多年在外漂泊的他来说,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她不想他再为她而痛心伤心,更不想看到他为她而丢了这份心爱的工作……
刚打开门,电话响了。
“到家了吗?小逸。”阿昊的电话追之而来。
“到了,刚进门。”
“我刚才给你发了E-mail……。”
“我这就去收看。”
“别急,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不!我不嘛!”
“你呀,真是个小女孩。”阿昊一脸充满怜爱,“那好吧,我等你。”
小逸顾不上换下浑身湿透的衣服,迫不及待地想看阿昊发给她的E-mail。
那是阿昊向她讲述他自己的故事,和一件让她比淋雨事件更心痛的事,淋雨只是和阿昊闹了点不愉快所至。
“收到了吗?小逸,别哭。”阿昊清楚,此时的小逸一定在哭。
一阵沉闷……
“一、我没有哭,二、你没有错,三、你依然是原来的你。”小逸手捂胸口,泪水无法控制。
“你骂我怪我,我会好受点,我不要你这样冷静。小逸,我无法想像你现在这种冷静对你有那大的痛苦和伤害,可我真的不想对你有什么隐瞒,要我骗你,我真得做不到。所以我在苦痛,最后下决下接受你的审判。”
小逸的心在流着血,她真希望她的阿昊对她隐瞒这一次,不要让她知道他所做过的事。可阿昊向她胆白了,她知道了。她知道此时的阿昊也在痛,更要她的理解和关爱,她不可以让他受这样的罪。
“阿昊,我真的没有怪你,你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长期孤独漂泊在外,工作上的压力和生活上的寂寞,促使你心理上和生理上都需要有女人的抚爱和相伴。你爱我想我,我也爱你想你,可我却不能长期相伴在你身边。你病了,我不能照顾你陪伴你;你累了,我不能给你做顿可口的饭菜,让你天天吃你那讨厌的盒饭。就想昨天,你说你因应酬多喝了几口,头好痛,家里连杯热水也没有,只能以冰冷的可乐代茶喝。我知道你酒后口干难受,这可乐没有热茶喝得舒服,想让你自己烧点热水,可又怕你会在烧水时睡着,我真的好难过好心痛……。阿昊,能给你什么呢?能给你的只是我对你的思念和牵挂,能给你的只有遥远的关爱和寄托,给你更多的倒是让你委屈和寂寞。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自责了。你要把握好分寸,不要再伤了那个给你带来过快乐的女人,她是无故的。”她说不下去了。
“小逸,你真能这样理解我?谢谢你!可我更在意你的痛,你给我的快乐更多。”
“好好对待人家,别再想小逸了。我已经不是你眼里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我会撑过去的。”
“小逸,你真能那么想?真能放弃吗?你一定被你怨死了。”
“我真的没有怨你,我很平静,真的。”小逸轻轻地说。
“我不要你这平静,我不要你这样的平静。是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我没想到我的表白会带来这样的结果。是的,你不怪我,但这就是我最怕见到的情形,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上午我写给你的时候,我想了好多,包括最坏的结果,我想我能接受你的指责和惩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没想的那么坚强,你还是杀了我好。”
“别这样,阿昊。我冷,我要去换衣服了,这湿衣服让我冷。”接着一阵剧咳这后,她越发平静了,只是冷,冷得发抖,她的心冷了……
“逸,小逸,你还没换下湿衣服?你咳嗽得更厉害了,快先去换衣服,等会再说好吗?”
“不了,我累了,我想睡了。”她真的累了,是那种沉沉的心累。
“那你先睡一会,我过一会再给你电话。我不会这样放弃你的,我不甘心这样被你放弃。”
她静坐在电脑前,想给他发E-mail,不知过了多久,仍没有打上一个字,就是这样静静地发呆。是电话铃惊醒了她。
“小逸,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没吃没喝?”是阿昊关切焦虑的声音。
“没做什么。”有气无力的她轻轻地答着。
“是我错了小逸,求你别再这样伤自己了好吗?”阿昊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她听出他在哭泣。
“你怎么啦阿昊?别这样,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小女孩呀。我只是坐着想给你写信,真的没什么。你还没回家吗?在大街上你别让人笑你。”
“我牙好痛,不想回家。”
“你怎么啦?是不是上火了?先去买点牛黄解毒丸,多喝些水,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她说得平静,可心在痛,她真的放不下他,他一说痛她先痛了。
……
她病了,发着高烧,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看见空荡荡的病房,剧烈的头痛让她清醒自己没死,还在想着他,她是多么想给他电话,让他放下一切,飞回自己的身边。但她没有这样做,只是让伤心孤独的泪水任意地流在脸上,流在心上。历来追求完美,最憎恨被欺骗的小逸,此时真想让阿昊欺负骗她一回。
现实生活中,真不可没有这善意的欺骗。
小逸在忍受着情感上的折磨的同时,还要承受病痛带给她的折磨。急性胰腺炎痛得她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在病床上坐不是躺不是,伸不是佝不是,这头还是那头好,那头还是这头好。折腾了近两小时,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最后医生用了杜冷丁,她才迷迷糊糊地入睡了。仅仅几天时间,她变了,变得很憔悴很无奈,脸上不再有往日那动人的笑容,眼神里也不再有往日的那种自信……。她不能自己地想她的阿昊,可她只会在没人时,蒙上被子偷偷地哭。
同事怕她在医院里太寂寞无聊,给她送来了手提电脑,想让她在不疼痛时打打游戏和听听音乐。小逸趁机打开她的E-mail,阿昊的信就跳动在眼前。
小逸:
我的逸,我想把我亏欠你的一切都还给你!昨夜,我喝了我有生以来最多一次的酒,一个人在酒廊里,到最后我不知道喝了多少。但是好奇怪,我竟然没有迷糊,还可以走出去。想起你一个人在雨中的样子,我想我是亏欠你的。快凌晨了吧,我一个人走在静静的清冷的路上。心中全都是你的影子。直到我感觉不到我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可以走回住处的。醒来时,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我的胃象火在灼烧,好痛!我的头也痛的要炸裂开来!我说不出话,我想这是烟吸太多了!是的,我真是好傻,但是,这是我想我能做到唯一回报给你的!胃、头、嗓子、还有牙,他们都在痛,但是都没有我的心更痛!我知道,这么做不会挽回什么的。但是我还是傻傻的去做了。你不要说我,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我只是想体验你的感觉和你的痛!
逸,以后你还能象以前那样的对我好吗?我需要听到你的答复,我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
逸,不管我有没有资格,我要还是要对你说“我爱你,逸!”希望这不是我的最后一次拥有。
想你的昊昊
看完阿昊的信,小逸已成了泪人。她不能自己地要通了阿昊的手机电话,可电话那头的阿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干着急,只好让身边的同事代听电话,小逸一听是个女的接了阿昊的手机,什么也没有说,只有任让泪水流淌……。
小逸心里明白,自己爱阿昊没有变,也从没有怀疑过她的阿昊对她的真情。她只感觉到阿昊对情感的无奈。小逸是个感情细腻敏感的人,她十分清楚自己在阿昊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但她也清楚自己不会再是阿昊的独占花魁。阿昊爱她是真的,这绝不会有假,但阿昊也不会不管那个曾给他快乐过的女人,这就是阿昊。小逸想想自己真的不能在他的身边,给他关心和照顾,觉得好对不起他,现在还要让他再带有负罪感来爱自己,让他在这份真情中疲惫不堪,负担着沉重的心累。小逸不忍心让自己挚爱的人这样过日子,想真正的离开阿昊,放弃阿昊,还阿昊轻松,还阿昊自由。
小逸有事没事地对阿昊发火,出口重言,故意伤阿昊的心,想让阿昊记恨自己,让阿昊不再对自己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对自己彻底死心放弃。也只有这样,阿昊在一阵伤心之后,才能真正的轻松,不再有负罪的沉重……。尽管小逸每说一句伤害阿昊的话,先重重伤了她自己,她的心像似被撕碎一样疼痛,整个人会颤抖不停,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她离开了医院,躲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喝着烈酒,想加重胰腺炎再次发作,带来的剧痛,让自己的病痛来覆盖这心痛。为了她的阿昊,她别无选择,无奈地选择了让阿昊恨她,选择了对阿昊善意的欺骗。
阿昊真的不懂小逸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无情,他真得记恨起小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