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甚么惊惊咋咋的。
(2008-11-19 00:2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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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梅子独自走独自守情感最近太忙写个流水账 |
分类: 梅眼横飞(允许片刻挽留) |
文/环珮空归
A面。
八小时的长途车后,我被拒载。也不怪他们,寒冷中等个五块钱的活儿,谁也不干。手机早被我爆掉了,便拖着行李箱到小卖铺打公用。和家人通了电话,让过来接站。顺便拿了瓶橙汁,渴死了,一路未进滴水,只因怕独身被遗弃在荒野的茅厕里。
三块三,守铺子的十三、四岁的小大人报价。一看钱包,零钱三块。我打算伸手换成矿泉水,小大人拦住了,说不用。漆黑的夜,我便与他在一堆零碎中看小电视,是讲扔骺子的好多猫腻。小大人不无得意的告诉我,他也会呢。我们拼酒也扔,记得有次北京过来的朋友,酒桌上见端来个装骺子的碗,老远就问,这什么菜啊。
喝完凉橙汁,告别小大人,我又拖着行李箱过马路对面等。
夜更深。我找个路灯亮的角落,坐在箱子上。裹紧披肩和裙子。一辆辆的车,散落的行人,都会伸头看我一眼。我想伸手摸出一支烟点上,好显得自己更沧桑。可我从不吸烟,只好继续的端坐在冷风里。
心内却没有一点悲凉。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方式,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冥冥中,我知道自己会终老在一陌生小镇,身旁无一亲人。我只但愿那日阳光明媚。这也许是种自虐式的重新成长。想改变打小自己太温室,除了医院的手术刀与医生的针头,没有任何不快以至于从生活上到精神上一直不太能自理的状态。
可是,那一晚,朋友们带我去吃饭然后去马路上兜风。很热闹与温馨。但当我真的一个人呆在简陋的房间里,看着墙壁上斑驳的划痕,看着地板上无法打扫干净的污渍,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书籍时,立即觉得有只巨大的孤独之手握紧了我。
我想去思念一个人。却找不到对手。
这才是悲凉的。就像我在手术台上收到疼痛时,无法呼喊谁一样。
从来没有人和我生死与共过。无论那些风花雪夜过的,那些打情骂俏过的,那些油盐酱醋过的,都是不堪此情的。明镜儿一般我晓得。瞬间,我的孤独停顿在一个老妪身上,她在这个城市,十年前给过我温暖,我亦住过她水泥地板的家中,看她给我上香,念念有词的保佑我。
我去接过她的站,等了俩小时,然后欣喜的接过她的黑皮包抱住她,叫“姥姥”。我的生命差点那年毁掉。就从那时开始,我暗自发誓要一一还掉每个对我的好。这是生命之债,没人能懂得。我坦然的接受别人的好,然后还掉。不管对方觉得接受时是否该有感恩的表情,不管对方接到清债时是否觉得有没有必要。
我行我素。我安心。
终于查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谢绝了朋友的陶艺作坊之邀,虽然我很想去。总是会这样的不管不顾因为突然想念而去看一个人,有时候这个人会是个青年男子,有时候会是个耄耋老人。坐很长时间的车,到了附近买了礼品——事实上,我想亲手针织一件毛衫给她。
地址是错的,留的手机号也打不通。我提着重物徘徊在很宽的一条街上,好像再也支持不住了。有晒太阳的老人热情帮我打听,可惜我不知道姥姥的姓名。只是知道她就是姥姥,这个名头只属于她。来回的找,上下楼梯,进出居民区,和给地址的人重新联系,差不多一个小时,我都在寻觅。
像寻觅我命中注定的一些东西,倔强地非要看到结果。
她们终于从我手中接过礼物。牵着我的手往家里走。姥姥甚至听不清我的话,她只是说,就知道你会好起来的。是的,我好起来了。76斤的体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再也不会无神的看自己手心,不与人交谈了。
呵那个大家属区,穿花绕柳的走了老远,恐怕下次也还是找不到。而我本来就是个永远找不到北的女子。姥姥拖着我的手一路与人招呼并介绍我,那是种自豪与炫耀的姿势。可我除了一身的流苏与淡薄的微笑,什么都没有,更没有衣锦还乡的荣耀给她。当然,我知道她只是在乎亲情的到来。可我还是羞愧。
水泥的家被装修过了,晾了一地的红薯粉条。她指点给我当年住过的房间。又为我上香,三支高香哦,她说,为我斟上红糖水。似乎她一直留着当年在农村待客的习俗。
暖暖的,我喝进肚子里。然后看着她满脸的皱纹,听着她的絮叨。其实,彼此两不清楚了。我们自顾自的诉说,谁也听不明白谁。她的在女儿一旁只是笑。
这就像一场债,要在午夜逼我去还。
我来到她们身旁,我们互相看一眼。仅此而已。
B面。
我想要一个怀抱,在很累的时候可以依靠。只是别闪了我的小蛮腰。八小时到家后,那些同去的姑娘们个个都在输液,唯独被人誉为小鸟依人弱柳扶风的我,不能倒下。一进办公楼大门,四面八方都在呼喊我的名字,很有栋梁之才归来的架势。
抱头鼠窜着上楼。然后是漫长的加班加班,长夜绵绵无睡眠的加班,星期天目不斜视的加班。直到我下午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头晕浑身冷汗手脚发麻,不得不自我扶腰到床上安歇。
这真是我的又一个黑暗期。家庭事业学业齐齐压顶而来,我不能呼吸亦不能抗拒,我简直是咬着银牙叱呵着上阵的。
上一个黑暗期是一病十年。这次不要十年好吧。有个朋友曾写到,我是他的黑暗期的标志。嗯。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标志物,后来我就越来越风情万种的标致起来。
于是这几天,我的个性签名变成“马不停蹄地加班,原来我就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体力活+脑力活+技术活=梅子不能活,请为我节哀顺变”后,收到祝福无限。这群鸟人,幸灾乐祸的很。
中午收到长治闫老师的短信。他对我一番劝勉,让我不可面面俱到的胜出,怕我为文的灵气会消磨殆尽。我亦知此利害。一个月玩命工作后,确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再写过什么正式文字。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得先糊口为上。
不出去谋生,也不是不能生存。只是我一贯是个喜欢赚钱养活自己的人,总觉得花自己挣来的钱舒坦。虽然累极会戏称,我要被包养。可是,我知道这一生都不会去做。我要妖娆的坚强的DIY自己的路。即便它雾水茫茫,即便它歧路很多。
那样的日子。逍遥的走四方,看风土人情,随便记载。在树荫下晒晒太阳,在作坊内捏瓦罐绣花画油彩甚至只是狂野的跳舞。
那样的出现。深夜烈马而来,敲开客栈大门,拍桌子让小二上酒上大盘的牛肉。然后慢慢掀开面纱,看一眼四座。
而你就在其间。与我四目相对。
这日子与这出现,只是一个幻觉。而我对前儿离开的城市的记忆,只是山路上上百辆的联合收割机。从一号排到了一百号。从第三十五号开始,有司机插队。每机俩驾驶员,都穿没有标示的草绿军服。我们停车,仰视着他们浩浩荡荡神采飞扬的路过。那刻,我觉得骨子里所有的豪气迸发。
这是个带有侵略性的女子,这是个带有欺骗性的女子。他们如此解释道,因我的内外如此不一,我的工作与文字如此不一,我的性格如此的不一。
我写过那么多人,从没有人写我。
我开始觉得自己本身的存在就是个幻觉。
我愿意倾尽全力做喜欢的事,去爱一个人。愿意刹那燃烧。愿意带着决绝的表情一路西行。但临走却不忘将朋友一首描写被窃的诗里那句“已经有人被夜色掳去了钱财/幸好,美貌还在”的“美貌”改成“贞操”。要知道这个世道,不仅男女有贞操,人性也有贞操。我们只是卖艺不卖身的手工作坊女子,我们玩命的磨练,只是要将所坚守的人性更加巩固牢靠。
双手无茧。
心内生茧。
是临走在某南方群里大喊一声,可不可以在贵群借个肩膀靠下。是戏谐要将那个忸怩装羞涩的男士辣手催花了,只怪他摆的姿势太帅了。
旁白:异性绕道,小心受到误伤。吔。
独白:我是不知江湖险恶的孩子,我是忘乎所以的歌者,我是自言自语的傻瓜,我是你心里不停旋转的木马——选自陌生博客LOGO语。木马有毒。无强大防御功能,请勿靠近。
呃,话头一转地说,遇见我,遇见那些爱与别离又干甚么惊惊咋咋的。
《干甚么惊惊咋咋的》是“伤痕文学”的发轫人《班主任》的作者刘心武的一篇随记标题。也是他另一篇文章里的人物的口头禅,那个人物在小巷里生活了一辈子,见惯了生死与荣辱变幻,见惯了回归与别离,知道任何都挡不过时间。
人物说:好好吃饭,干甚么惊惊咋咋的。
我便埋头苦吃。埋头吃苦。
好更快的长大。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