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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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梅子俱往矣谁与我生死与共情感 |
分类: 梅眼横飞(允许片刻挽留) |
文/环珮空归
连续八小时的长途客车。左腿右腿来回倒换,还是不能免除肌肉的酸痛。窗外只有一个调子——灰。灰色天空,灰色山脉,灰色土地。我对着这些连绵不断的灰努力将僵硬的面孔拉伸,以为那是种微笑。
身旁全是陌生人,我保持沉默。
车载电视播放着近十年来的流行歌曲,我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旁的电子表。暗红的数字跳动着,但一直无法跳成到家的那刻。就像有些目的地永远无法到达,有些缘分,只是擦肩。
而我总是烂漫到要把所有的故事都画上一个圆圆的句号。于是一个快乐的射手,就会收获很多圆圆的水一样的东西在心底。
太原,并不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城市。太原也并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流连忘返的城市。它仅仅是我的目的地,而且用四个半小时,不长不短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我用瘦弱的臂提起沉重的行李箱一级一级上楼梯,听到身后有人说,她居然可以提动。没什么做不到。只是天色更暗了,我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出站口卖红薯的大叔好心指点给我西在哪里。我记得自己以前的文章引用过一句“向西行,譬如昨日种种死”的话。
这真不吉利。但我依然向西而去。在指定的地点等人接站,风起,我将帽子拉低。黑色的风衣裙子靴子与黑色的行李箱,我是一只乌鸦么。
所有的奔波,只是因为找不到安放自己心的地方。来来去去,你随意,我亦随意。四季分明的季节,怎会有一模一样的风景。我做了你的风景,你成了别人的风景。
课堂上,我拍下他们讲课的姿势。课堂下,我喝着凉白开。但无论课堂上还是课堂下,我的神都走的很远很远。诚如某位老师所言,我用古典的气质,翻飞着披肩出入课堂,碳素笔却一动未动。我是个坏学生。这在到达教室的前一刻,就已然决定。
我风尘仆仆奔去,只是在寻找合适自己的椅子,好安然坐下。那时我的听力早已丧失,只有视力。可近视五百度以上的模糊视力,什么也看不到。
身边的女子笔尖流畅,纸张上全是乌压压的墨迹。我不知道她写了什么,她努力汲取知识的那根筋绷的很直,一如我努力寻找安坐的那根筋。我们都是背水一战的女子。葛水平说过,文字是我们最后一堵可以依靠的墙。
我们赖以存活,因为别的墙还没有出现。也许永远不会出现。
我在身旁女子的一再鼓励下,将稿子交给台上的金汝平。我想,他或者会读懂我那剑气磬鸣充满调侃甚至自嘲的文字,那隐藏着某种绝望与玩世不恭的文字。我孤军奋战在它们里好久,都看不到一个同伴。
虽然我知道很多人喜欢它们。但依然觉得迷茫,我看不到前方。是我把自己的墙太修得与众不同,修得像王小波笔下的知青猪,需要躲避开无数的火枪手,才能绝尘而去。
金汝平给我的散文定了个位。我不能记得他的原话,但我突然粉面桃腮艳若桃李,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那一秒,我内心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
一直以来,我清楚自己的这堵墙的构造与材质,但却无法肯定该不该推倒重来。现在我确定不必了。只需将材质选得更优良,将高度宽度延伸。
我尝对人说,给那些没有被认可的人一种肯定,会影响他一生。
我亦与两个女子击掌相约,各自建墙,竣工相见。
所以我今日对你的挽留不过是建墙前的善后工作。真心告别。从此我们三个女子只是泥瓦工,不再涉足别业。
大原堂有一双椅子,磨灭了所有的油漆,只剩下年代的污渍,我忘记了它的打造年代它的材料质地,却一眼喜欢上了。执意在上面留影。
阳光正好从窗棂里透过来。
暖洋洋的,扶手恰好合适,后背的花纹也镂得合乎心意,只是它要五千块一把。
合适的总是昂贵的。昂贵的却不一定合适。我得不到它,却知道它在那里。但愿无人先我购它而去。它亦肯等我攒够钱买。但收笔时转念一想,若一直无法得到岂不更好。在水一方的佳人,才是最美。钢筋水泥的家最终可以到达,但心内圣地之所以称为圣地,却是膜拜时有仰慕的距离呀。所以我努力向你靠近,你一定也要移步前行,好让我今生修炼不断。
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