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环珮空归 

就着雨后的潮湿看了《青木瓜之味》，据说是法国摄影棚内搭建的越南场地，因避世主义受到非议。但它依然拿了偌多大奖：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摄影机奖，法国青年电影奖，恺撒奖最佳处女作奖等。

看过它的海报，木制的窗棂，绣了绿叶红花，窗里是沐浴女子的头像，唯美而暧昧。对越南女子根深蒂固的印象是，黄肌肤，发髻低盘，立领袍子长及脚踝，绰约到极致。

低徊的调子，简单的情节，弥漫全片的是暗恋之味。

老先生暗恋老妇人，随她搬家一次又一次。老妇人因孙女早夭，七年未下楼。老先生每日探安，终于得以觑一眼她。而她已是皮肤松弛头发花白。但在他充满爱意的眼里，岁月只道是寻常，她依然是最好的。

主角小梅，到西贡大户人家帮佣，幸运的是，上上下下都对她有足够的和蔼。在这样宽松的环境下，小梅得以延伸天性，看果实里的浓浆滴落，给青蛙泼水替虫子做窝。

保存了童稚的孩子是美丽的。她小小的心知道喜欢一个男孩子。男孩子来做客，她亲手烹调，还换上了红褂子黑裤子。只是年岁太小，男孩子并不曾注意到。这是暗恋之初，当时也只道是寻常。

十年。她花开，出落成了美人。

十年。这户人家败落，不得已让她去给那个男孩子帮佣，但他已有未婚妻。

她依然默默地藏着这份爱，尽心竭力的下厨，连盘子都要精心摆弄。夜晚，将他的衬衣搭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

她常看墙上那幅贵妇人的画像。终于有一天，她又穿上了红裳，配上红珠子发簪，黑皮拖鞋，金灿灿的项链和镯子，竟然是成年女子的美。

他看到了，仿佛不信。但他并不只为这一刻才感动，之前，他画了无数张她的脸部素描。未婚妻黯然退出。暗恋终究修成正果，小梅成了画中的贵妇。

老妇人的儿媳是贤惠而慈祥的。

小梅多像她早夭的女儿啊，小梅的存在对她是种安慰。她半夜去抚摸小梅的头发，小梅做错事也不责备。可家族的衰败，让小梅不得不离开。心生不舍，她抚枕大哭，并把准备给早夭女儿的嫁衣送给小梅。

我反复看两个镜头：小梅读错或者用指头点字，男孩子便拿教鞭轻敲她手一下；他给小梅听写，发现她姿势不端正，便拿手顶起她额头以纠正。

没安排交谈，他们只是分别读课文，却是这样的清朗融洽。课文说起青木瓜树。青木瓜，看似普通，剖开却有满满一肚子珍珠般晶莹的籽。

她是青木瓜么。那么，老妇人的儿媳和男孩子就是那把刀，让她的美丽大白于天下。不由得再叹，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2011.1.4改

  ——————原文————

　　2008年6月，北方城市，雨后的夜，我就着空气中化不开的潮湿看了它——《青木瓜之味》，1993年出品。
　　据说是在法国摄影棚内搭建的越南风格的场地。
　　据说有避世主义之味而受到非议。
　　但它依然拿到了偌多大奖：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摄影机奖，法国青年电影奖，恺撒奖最佳处女作，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

　　事实上，我并不是先数完奖项才决定看电影，我一贯坚定的只喜欢某一种风格，无论它红上天或默无闻。
　　记不清在哪里看到《青》的宣传海报，木制的仿古窗棂，绣了半圈的绿叶红花，窗里是个沐浴女子的头像。有点点唯美的暧昧。
　　有个朋友说知道我喜欢哪类衣服，古典+性感。《青》海报第一眼感觉便如此。含蓄却让人想入非非。
　　而对越南女子根深蒂固的印象还是一张记忆中的图片，侧转身的女子，黄肌肤，发髻低盘，立领袍子长及脚踝，出乎意料的长裤。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却绰约到极致。

　　低徊的调子，简单的情节。弥漫全片的是暗恋之味。
　　老先生暗恋寡妇老妇人。随她搬家一次又一次。双双老去。痴心不改。老妇人因孙女早夭，七年未下楼。老先生日日探安，终于得以觑一眼她。而她已具备了老人的全部特征，下巴臃肿皮肤松弛头发花白。但在他眼里，这些全然不存在。所以他欣慰的笑了。那是看到爱人平安后的笑。
　　老妇人虽从没接受过这份爱，可她依然独占这份爱。

　　主角小梅，到西贡大户人家帮佣。幸运的是，上上下下都对她有足够的和蔼，全无我们常见的对小丫头的打骂与责罚。在这样宽松的环境下，小梅得以延伸自己的天性，看果实里的浓浆滴落，给青蛙泼水替虫子做窝。
　　保存了童稚的孩子总是美丽的。她小小的心知道喜欢一个男孩子。男孩子做客来的时候，亲手烹调。还换上了新衣服，红褂子黑裤子白袜子，鲜亮的颜色只为他妍。只是年岁太小，男孩子并不曾注意到。她还是快乐地吐舌头笑眯眯。
　　这是暗恋之初。
　　当时只道是寻常。

　　十年。浑朴的她花开。已活脱脱是个美人胎子。
　　十年。这户人家败落。不得已将她转交给当年那个男孩子，继续做帮佣。
　　而男孩子已有门当户对未婚妻。
　　她尽心竭力的做饭给他。连摆盘子都要精心摆弄。夜晚，将他的衬衣搭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
　　她常看墙上那幅贵妇人的画像。
　　终于有一天，她又穿上了红裳。这华美的红裳，配上发髻上的红珠子发簪，配上黑皮拖鞋，配上金灿灿的项链和镯子，竟然是焕然一新的，成年女子的美。幼时的红裳岂能比。但心境是一样的。
　　他看到了。仿佛不信。追来。但他并不只为这一刻美色才感动。之前，他画了无数张她的脸部素描。他偷偷看她在面前忙碌。
　　未婚妻黯然退出。生活的优越，装饰的精美，教养的完备，并不能继续吸引到他。他爱的只是小梅的朴拙。
　　暗恋终究修成正果。她修成了画中的贵妇。
　　但这两次的红裳，远比结尾的那身金黄色代表功成名就的衣服好看许多。

　　片子里唯一的暴力，是未婚妻知晓男孩子和小梅的关系后摔花瓶的镜头。
　　此外，无论是两情相悦还是分道扬镳，都极少语言交流。亦没有我们熟知的家族因女子身份不配百般刁难与退婚时两家族间纷争。
　　因此，竟觉得事情发展的这般简单，会怅然若失。也许简化后的故事更加像长笛吹奏。也许那时那刻，时代背景下的颠沛已来不及进行繁文缛节。也许的也许，这是导演的一个梦。
　　但我们喜欢这个梦。那些颁奖的人也喜欢。谁能一直一直的喜欢做噩梦。

　　片子的另一个亮点就是那个中年妇女，她是寡妇老妇人的儿媳。她是三个女人中最不幸的。丈夫无端一次次离家出走，儿子年幼，小女儿病亡，家族经济周转不力。
　　她不够美丽。没有人暗恋过她。她确是贤惠而慈祥的。
　　小梅多像死去的女儿啊。她半夜过去看小梅，她抚摸着小梅的头发，小梅跌破昂贵的花瓶也不责备。
　　她的伤心。十年。小梅的存在是小小的安慰。
　　可日益败落的家族，让小梅不得不离开。她在楼上跌跌撞撞，她抚枕大哭。她喊，我的小女儿啊。
　　她拿出那身准备给死去女儿的嫁衣送给小梅。而小梅就是凭借这套行头成功让男孩子坚定决心的。
　　十年，她给小梅的幸福创造了诸多锲因，她自己却没有一点幸福，甚至婆婆都把儿子不辞而别的原因归罪于她。
　　她哭了。镜头里两次出现的那只抚摸的手，只能是小梅的。

　　我反复看两个镜头。就是男孩子接受了小梅后教她读书写字的那两场。
　　一个是，小梅读错或者不该拿指头点字，男孩子便拿小小的教鞭轻敲她手一下。
　　一个是，他给小梅听写，发现她姿势不端正，缩脖子弯腰，便拿手顶起她额头以纠正。
　　导演亦没安排交谈。只是他和她在分别读课文。无声胜有声的甜蜜。却也原来天下男子都喜灰姑娘变公主的塑人游戏。
　　课文说起那棵青木瓜树。青木瓜，看似普通，剖开却有满满一肚子像珍珠一样晶莹的籽呀。
　　她是青木瓜么。那么，中年妇女和男孩子就是那把刀，让她全部的美丽大白于天下。
　　不由得叹。当时只道是寻常。

　　推荐观看细腻婉约的《青木瓜之味》。尤其合适女子，让心逐渐安静下来。

　　中文片名
　　青木瓜之味

　　原片名
　　Mui du du xanh

　　片长
　　104分钟

　　国家/地区
　　法国  越南

　　对白语言
　　越南语

　　导演
　　陈英雄 Anh Hung Tr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