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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亚东村郎 |
分类: 旅途惹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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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
2005年秋天的某个早晨,我站在江孜的丁字路口,等车去亚东。班车从日喀则始发,途经江孜。但苦等了四个小时,班车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焦急的视线里。对面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对我说班车好像已经过去了。也有路人停下来对我说亚东大雪,班车可能取消了。无奈失望之下,我回到江孜县城,坐班车去了日喀则,旋即换车前往拉萨。亚东之行本在藏地孤旅的计划中,可亚东最终没有出现在我的《藏地孤旅》中。
后来,我落脚在拉萨,却再也没有了当年的豪情和勇气。每天的生活半径近则村郎客栈,远则八廓街,半小时脚程。唯一一次远行是去林芝。林芝和亚东一样,也未曾出现在《藏地孤旅》中。朋友支付了高额酬金,委托我领队,我也总算弥补了遗憾,到过林芝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安排,曾经失去的,会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回到你身边。我本已忘却了亚东,却因为和藏族朋友的一次闲聊,我又发少年狂,恢复了说走就走的本色,出发前往亚东。
拉萨到亚东,单程470公里,全程限速。羊湖到浪卡子,我习惯性地在车里睡着了。浪卡子到江孜路段,海拔超过4000米,云层很低,公路笔直地伸向前方,路两旁是连绵的油菜花和错落的村庄,空旷寂静。这样的路况下,居然限速45公里。90公里的路程必须跑够两个小时。偶尔见到8字头的政府车辆沿着党的群众路线从群众身边疾驰而过。我对开车的赵师傅说,制定限速标准的人都不用限速。
在江孜用过午餐,接着出发。车过康马县,见到多庆措,停车拍照。复前行,进入亚东境内。广袤宽阔的旷野间,帕里神山孑然独立,云雾缭绕在山顶。太阳西下,光线依旧犀利,照得路边的屋舍宛如聚光灯下的舞台。我斜靠在椅背上,接过赵师傅递来的香烟,点着,抽一口,目光注视着窗外。旅行的感觉又回来了。
路过帕里镇的时候,太阳完全落到了山的那一边。车窗外风一阵紧似一阵,温度骤降。帕里镇分坐道路的两边,饭馆和杂货店一家紧挨一家,路边有人闲逛,有人闲谈。曾经是西藏商贸重镇的帕里,在这样一个傍晚,却是一幅阴森可怖的画面。
我们的车子穿镇而过,暮色渐浓,远处的风景依稀难辨。赵师傅说,过了帕里就是一路下坡了。这时,车窗外出现了紫色的山坡,看不清是什么花,但一股暖流流进心田,此刻我想,长路迢迢,没有尽头该有多好。始料未及的是,车盘旋下坡,亚东河倏然出现在身边,河水湍急,河床中奇石嶙峋,公路两边植物茂盛。摇下车窗,清香湿润的空气扑鼻而来。往上看,云雾似绸缎缠绕山腰,一帘瀑布从天而降。一天之内,从拉萨到亚东,从高原到丛林,神工鬼斧,美不胜收,舟车劳顿,烟消云散。
朋友的父亲格桑坐在他的皮卡里在路边等着我们。他领着我们进入上亚东乡。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社区,一点不输内地城里的那些小区。格桑介绍说,2011年地震以后,政府在这片山间空地上建立了这个新社区,三个受灾村庄的村民迁入了这里。
第一晚,我们就住在格桑的新家里。格桑的老屋就在社区后面的山顶。后两天我们搬到了山顶。
翌晨用过糌粑,我们驾车前往中印边境。格桑坐在车里,伸出左胳膊,说,山后面是不丹,接着伸出右胳膊,说,山那边是印度。接着说,我们亚东在中间。车经过建筑工地般杂乱的亚东县城,驶上了盘山路。由于我们未办理特别通行证,无法抵达乃堆拉口岸,就在边贸市场停车参观。边防武警告诉我们,印度那边的商人下午一点钟才会过来。格桑大叔带了一壶甜茶,我们就在路边喝茶闲扯。市场规模很小,我们卖给印度人的商品多为卡垫和热水瓶等日用品,他们带来的是印度茶叶和各类食品。一点刚过,印度商人的车队依约而至,经过海关和检疫后便开始卸货摆摊。我听到有游客在讨价还价,Give me good price。
凭心而论,我并不喜欢在这样的市场游晃。商品种类非常有限,交易时间也很短。两个大国之间微妙的关系导致了这个市场就是一个政治市场。大家饥肠辘辘,回到县城找了一家还算体面的饭馆。我说请格桑一家吃饭,点了一大桌菜。老板娘问我们吃不吃亚东木耳,格桑就笑了。他事后告诉我,县城里的亚东木耳不是正宗的亚东野生木耳。
席间,赵师傅借口溜出包间结了账。我说你可是坏了规矩,司机该跟着客人吃喝,而不是抢着埋单。
饭后我提议去英国驿站看看。英国驿站原来是入侵英军的兵站。1909年,英国人在亚东设立邮局,将兵站改为驿站,开通邮政电报。这座亚东唯一的洋建筑现在位于亚东中学内。栅栏门锁着,仿佛告诉我,此刻你面对历史,尽管相隔咫尺,但你无法穿越。
第三天,我们在格桑大叔家后的山坡上呆了几乎一天。山坡上野生草莓、野生贝母和野生蕨菜随处可见。大叔说,只要能动,人就饿不死。
离开村子是在清晨。大叔为我们戴上哈达。上车前,大叔说你在村里买个房子,以后常来住。村子里还真是有我喜欢的房子,但有时候距离还真是个问题。人们向往隐居生活,但又不想离自己熟悉的环境太远,至少借助先进的交通工具,让我们感觉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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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东边防检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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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里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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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东县城里的英国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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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东县城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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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大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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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大叔的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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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并不知道赛图拉和三十里营房的关系。两年前,我首度踏上新藏线,并不十分在意经过的食宿点。被人渲染成死亡线的219国道,跟我以前走过的路几乎一样,没有痛苦,没有折磨,让我在壮美的风景里一路陶醉到阿里。
当西班牙人在地图上指出Shahidulla的时候,我又开始怀疑老外不怀好意,篡改中国地名。在我的地图上,那个圆点叫三十里营房。黄昏时分,当我们在三十里营房加油补胎的时候,我问满面尘污的姑娘:“这里还有其他名字吗?”
“赛图拉!”姑娘推着轮胎,回头回答。
我恍然大悟。赛图拉就是三十里营房,三十里营房就是赛图拉。但是,在史实面前,这样的理解有点幼稚。
Shahidulla是维语,殉教者的意思。三十里营房因为位于赛图拉东面三十里而得名。一个半世纪以前,清政府就开始在这个地方建立哨所。到了中华民国,政府依旧派兵驻守赛图拉。后来,解放军上山,国民党士兵抱怨轮换得太迟,直问来者:“你们怎么才来啊?又换装啦?”
三十里营房分为东面的军事管理区和西面的商业区。军事管理区有宽敞平整的柏油路,路边种着红柳。商业区其实就是国道两旁那些简陋的平房,分别都是饭馆、发廊和歌厅。两年前我经过这里,卡车司机告诉我,这里是新藏线上有名的红灯区。
在提供古老服务的这些女人出现之前,三十里营房美名远扬的是昆仑女神,她们是医疗站里的女兵。我没有像男兵那样装病,宁可扎一针,也要看这些漂亮女兵一眼,但我知道她们必定是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不然不会被尊奉为神。五十年前,修建这条公路的时候,也出现过女兵的身影。我读过的一本书里说,可怜的女兵是因为不服从组织的安排嫁给老革命而被赶上昆仑山的。
此时此刻,三十里营房就像是开战前的前沿阵地,黯淡的天空布满疑云。从叶城方向来的军车首尾相接,从夹在低矮平房之间的国道上急驰而过。车轮卷起的尘土扑面而来,叫人睁不开眼。
我们走进迎春饭馆,还没坐稳,闯进一队士兵。尽管他们的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但我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饭馆被占领了。厨房里切土豆的厨师换成了炊事班战士。带队的排长告诉我他们都从乌鲁木齐来,到了三十里营房没人管饭,只能下馆子。我们在子弟兵的注视下草草吃了两盘饺子,就落荒而逃。谁也没吃饱,谁也没催菜,因为那样太像虎口夺食。
小萨的身体不见好转。他变得脆弱起来,归心似箭。他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否能找辆出租车连夜去喀什。扮演出租车司机的是Ricardo和Sabrina。分手时,小萨送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下面有一张欧元。离队的决定也许很突然,小萨显然没有想好如何跟我告别,神情有点局促,甚至慌张。他肯定知道中国没有小费的惯例。
我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从小萨的拇指和食指之间把名片抽出来。“名片我留下,钱你留下。我真收钱的话,这远远不够。”我当初觉得这段话自己是用玩笑的口吻说的,可后来一琢磨才发现,这话的前两句是真话,后两句也是真话。
次日阴郁的早晨,我们收起帐篷,用喀拉喀什河水草草洗把脸,回到了国道上。没走多远,路边出现一堆废墟,对面褐色的峭壁上,残垣断壁清晰可见。步话机里传来Josep急切的声音:“这是谁的城堡?”
我想也没想,就逗他说:“哦,这是马可波罗的夏宫。”
话音未落,我心倏地一惊,浑身颤抖,急忙摇下车窗,探头回望。
——这就是传说中的赛图拉!
(所有图片均摄于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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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以前,夏河县的正式名称叫拉卜楞设政局,为当地的最高行政机构。如果没有建于康熙年间的拉卜楞寺,夏河至今也只是一条河流的名字,默默无闻地流过甘南。
黄昏,拉卜楞镇的街道上,身穿绛红色僧袍的喇嘛来来往往,整座县城似乎就是拉卜楞寺的生活区。按照寺规,天黑后喇嘛本不应该外出,可还是有人耐不住寂寞,溜到县城里打台球,看录像,或去网吧玩游戏,甚至去剧场里看草台班子的下流演出。有时候,寺庙管理委员会的僧官便会在深夜蹲守桥头,把那些贪玩的喇嘛逮个正着。据说,处理方法是轻者警告罚款,重者逐出寺庙。
其实,只有达赖、班禅和一些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僧人才能被尊称为喇嘛。寺庙内的普通僧人叫扎巴。多数扎巴只能干杂活,真正能读经的很少。但在平时,我们把身披僧袍的出家人通通称为喇嘛。
我坐在杂货店门口的台阶上,喝着犒劳自己的可口可乐,兴趣盎然地望着这些比幻想还离奇的景象。
有一个小孩凑了过来,挨着我坐下。他是个早熟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整天混迹街头,似乎镇子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的个头太小了,当他告诉我已经14岁的时候,我满心狐疑。他的汉语讲得不错,那些成年喇嘛远不及他,这很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他告诉我没上过学。我给他买了一瓶可乐,这个名叫才让的藏族男孩开心地笑了。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稚气。
他拧开瓶盖,咕咚喝了一口,问我:“叔叔,你是从北京来的吧?”
我笑了,点了点头,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北京来的呢?”
小家伙又咕咚一口,“猜的,那你是住在海淀区吗?”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才让接着说:“我还知道伊拉克呢,伊拉克的首都是巴格达。”他举着可乐,就像是指点江山,两眼放光。
在我眼里,才让从一个不良少年摇身变成了自学成材的优秀儿童了。我相信他的世界观来自于形形式式的游客,简单而实用。我问他:“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上学?”
才让摇摇头,“不喜欢。”
“出家当喇嘛呢?”我见到很多小喇嘛在空地上光着脚踢足球。
“不,喇嘛不能娶媳妇。”才让说话的神情,完全跟他的年龄不匹配。
“那长大了想做什么?”
才让干脆地回答说:“开车。”话音未落,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要开车去兰州,我还没去过兰州呢。”
他的话令人伤感,又觉得亲切。第二天,我在旅社门口又遇见才让。他表现出自己是偶然经过,但我知道他是在专门等我。他拍着胸脯,充满江湖豪气地跟我说:“我带你去参观寺庙,不用买门票。”才让也许是想碰运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带我溜进大经堂。他没有成功。当有个喇嘛向我走来要查看门票的时候,不见了才让的踪影。我回到售票处买票,小家伙又钻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歉意。中午我请他吃饭。我们坐在街边饭馆的二楼走廊里,沐浴着无处不在的阳光。才让不吃菜,狼吞虎咽地干掉了两碗蕨麻米饭。米饭里伴了酥油和白糖,很诱人。分手的时候,我给了他10块钱,告诉他这是导游费。下午,才让用这10块钱,给自己买了一件红茄克,一条牛仔裤和一双球鞋,美滋滋地跑来给我看。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才让如何用10块钱给自己置办了那身行头,而且让我看着还真觉得不赖!
才让为了表示感谢,带我爬上拉卜楞寺南面的山坡。这是他和小伙伴们最爱来的地方,山坡上开满了紫色的八瓣梅。我们躺在花丛中,呆呆地望着可以下酒的美丽风景。山谷间炊烟袅绕,拉卜楞寺四周青山合抱,大夏河环绕东去。用50公斤黄金修成的拉卜楞寺大经堂鎏金屋顶,在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分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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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都还有一个名字,叫察木多,现在很少用了。如果广东人来念,会被人误解成差不多的意思。
昌都是西藏第三大城市。跟我经过的那些个小镇相比,昌都简直就是特大型城市,有供人集会的城市广场。街边中国电信的电话亭,插卡即可通话。路口有交通信号灯。街上跑着出租车,只要不出城,到哪都是5块钱。夜幕低垂,昌都中路一带的发廊正开门迎客,暧昧的粉红灯管鳞此接彼。女孩们坐在竹椅上,磕着瓜子,摆龙门阵。她们大多来自四川农村,个个长得都像邻家的小妹,目光单纯,衣着规矩,令人难以想象她们竟是在从事着人类最古老的行业。
色情行业是经济发达与否的标志,甚至被当地政府用来当作招商引资的手段而加以扶持。如果你初到宝地,不知何处可以寻欢,不要紧,招呼一辆出租车,它就会带你前往。有一次在苏州,我和同学在新区吃完饭,打车回家。经过一条街,灯红酒绿,美女多如过江之鲫。出租车司机见我操普通话,疑似外地人,就跟我介绍说这是苏州有名的红灯区,客人多为日本人和台湾人。司机补充说,政府跟警察打过招呼,不接到报警,就别踏进这条街。我没去证实这个说法,但我基本上持不怀疑态度。新藏线的起点零公里,是驴子们向往的地方,现在是叶城的经济开发区,被开发的行业却只有色情业。出租车司机也同样担任了皮条客,源源不断地把城里的客人带来零公里消魂蚀骨。
在昌都,带我来到发廊一条街的不是出租车,而是我的双脚。我住在澜沧江边上的东山招待所。东山招待所位于县城的东北角,是一家干净的小旅馆,有热水供应。天刚黑,整条街都停电了。从旅馆的窗户往南望,隔街却是灯火阑珊。下楼没走多远,我就发觉自己居然是住在了红灯区的入口处。昌都的这些粉红色灯光我在国内的很多城市见识过,但规模大到令人瞠目的非西安莫属。坐车沿着二环走十来分钟,竟还没有脱离这片诱惑的灯光。昌都的规模远不如西安,街的两边总共二十来家的样子,走一圈花不了多少时间。没有人像我这样天刚黑就来逛夜店,几乎所有的发廊都门口罗雀,鲜有客人光顾。
“老板,进来耍一下吧。”跟我打招呼的是一个蹲在门口的小个子男人。我觉得他有点像看场的。出门在外,还没有我不敢进的店。我进门,径直找了把竹椅子坐下。屋里的女孩们看了我一眼,又转眼看电视了。她们身后的墙上有一扇门,挂着花布帘子,挡住了后面的别有洞天。小个子跟着进了门,“老板,想怎样耍?”
“我正想问你呢,怎样耍?”
“老板,60块钱耍一次。”
“耍一次是什么意思?”
“打炮啊,老板。”
小个子的迫不及待把我给逗乐了。我想起了在越南的经历。一个黄昏,我在西贡的街头遛弯。一辆蓝色的Vespa牌摩托车在我跟前嘎然停住,跳下一个肤色黝黑、丰乳肥臀细腰的当地女孩,开门见山地跟我说:“make love. cheap, cheap.”见我愣在那,似乎没听懂她说的话,女孩有点着急,冲我脱口而出:“打炮,打跑。”那一次,我也同样被逗乐了。后来我才知道在越南投资的台湾人很多,教会了当地人说这两个汉字。
我扫了一眼女孩们,显得不是很满意,“就她们?”
“是,是,老板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去找。”
“不用了,我去其他家看看。”我摆摆手,起身就走。小个子还真讲商业道德,赶忙说:“要是老板没遇到合适的,再回来啊。”
我差点没有全身而退的是在第二家。这一家显然生意红火,因为阵容庞大。不大的屋子里挤坐着十来个姑娘,正酝酿情绪,准备开工。一个穿黑衣黑裙的女孩肯定是见到我从街对面的那家店里出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里拉,我也就索性半推半就。我们通过窄窄的楼梯,来到楼上的单间。单间更为狭小,除了一张按摩床,就是仅供一个人通过的过道了。女孩特别希望我能答应跟她耍一回。
“我几天都没开张了。”
我摇摇头,想下楼走人。她在门口蹲下,挡着我的去路,仰头看着我,好象很无辜的样子。我跟她说:“如果你饿了好几天,我可以请你吃碗面。耍就算了,我耍不动。”
她很失望,但还在争取,“大哥,求求你了,就耍一次嘛,40块钱,行不行啊?”
我最终设法摆脱了她。出门的时候,她跟在后面说:“大哥,记得来找我耍啊。”
我决定不再瞎逛了,回旅馆早点歇,因为明天一早要赶班车去江达。可是,我再次听到有叫唤声,“小兄弟,小兄弟。”
我看见一家发廊的玻璃门后面有人朝我招手。我觉得新鲜,还真很难得有人称呼我为小兄弟。发廊里只有两个人,显然不再是女孩,称她们少妇可能更为恰当。岁数偏大,但别有丰韵,身材凹凸有致。衣着也更大胆,雪白的乳沟像冰川一样摄人心魄。
“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经过这里。”
“我们刚才看见你走过,怎么?没有耍吗?”
“出门前,媳妇说了,不能耍。”
“哈,哈,你说话真有意思。坐会吧,陪我们聊会。”
“只要不是陪你们耍,都没问题。”
这两个标致的少妇很直爽,跟她们聊天比跟她们耍可轻松愉快多了。她们几乎有问必答,像是经常被采访。光顾这些发廊的大多是藏民,本地的汉族人避之不及。有些藏民比较粗暴,喝得醉醺醺地来了,耍完了也不给钱,女孩们只得认倒霉,不敢追出门讨要嫖资。少妇咯吱笑着说:“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斯文,读过书的。”我被风吹日晒得跟藏民的肤色一样,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何来斯文模样!另外,他们怎么就断定眼前的这个流浪汉曾经是个白面书生呢!
我们聊到了安全套的话题。这里的性交易根本就不用安全套。少妇说:“客人不喜欢用。”在昌都,卖春女子的普遍做法是在事后用消毒液清洗外阴。我跟她们说:“这好比牙疼,你却把药膏抹在脸上,根本不管用。”我记得在川藏线旅行的时候,见司机喝酒都会留半瓶。我好奇发问,才知道剩下的半瓶是留作耍完后消毒老二用的。
我离开发廊的时候,发现隔壁就是一家计划生育用品商店,有安全套出售,没见过的牌子,很便宜,10块钱一盒,一盒有10个。店主说,安全套是个多余的玩意儿。
第二天是国庆节,康巴艺术节在这一天开幕。听说康巴地区的很多文艺团体将聚集昌都,这会是一个盛大的派对。这样的派对,我偏偏不喜欢,就选择了离开。可是有人喜欢。当夜幕降临,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定是流光溢彩,暗潮涌动。